这是先前在院门外听到的,让她忍不住也就起了一点八卦心思。过了一会儿,顾清轩从外面回来,沈明珠捡完野菜,出去放在锅台上,恰好看见顾清池溜溜达达从屋里出来,她想起钟氏的话,就奇怪道:「你不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溜号吗?刚才给牛添草料这么大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出去?」
顾清池撇嘴不屑道:「本少爷的十指是用来写字,不是用来抓草的,这种脏活累活我怎么会去干?」
「呸!原来是只米虫。」沈明珠这个气,心想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还是当着他哥哥和母亲的面儿说出来的。
「说得好,我可不就是只米虫吗?能往家里赚米的米虫,吃着米,吐出锦绣华章…」顾清池摇头晃脑地笑道,那副自大模样让沈明珠恨不能用鞋底子抽他丫的。
「沈娘子和我家池儿从前认识啊。」
回到屋里,钟氏已经缝好了两个袖子,见她进屋,就打了个呵欠,接着不等沈明珠说话,就自顾自道:「天晚了,咱们也歇了吧,沈娘子今晚就在我屋里睡。」说完便起身到炕头将那一摞子被褥取下,在炕上铺好了,又去地下柜子里找了一套新被褥铺在自己身边。
沈明珠很是不好意思,连忙道:「我就借住一宿,怎好浪费婶子的新被褥…」
不等说完,就听钟氏笑道:「没事儿,你是大家子的女眷,身上比我们这些整日里和泥土打交道的农妇不知干净多少倍,我怎么敢嫌你?你不嫌弃我们就是好的了。等明日我陪你出去转转,若是没有合适的人家,你又不嫌弃我嘴碎,就在我家住下吧,轩儿和池儿虽是两个大男人,但他们一个在县学读书,一个在城里走街串巷的卖货,时常不在家,你在这儿,我还能有个说话的人。」
沈明珠深深怀疑最后一句才是钟氏留下自己的原因,让一个话唠妇人整天自己待在家里,都没个倾诉对象,这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不过她依然十分感激,钟氏虽然爱唠叨,但人家这唠叨是有内容有趣味性的,她也很爱听呢。
这或许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哪怕是对顾清池没什么好感,可沈明珠也暗暗下定决心留在这里,主要是和钟氏这个淳朴善良的妇人相处,肯定不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起龃龉。
「好啊,婶子既这么说,那我也不必四处去看了,有那时间还不如多采些药回来炮制。我和婶子投缘,你要真不嫌我是个弃妇的话,那我就在你这里住下了。」
沈明珠微笑着一锤定音,果然钟氏欣喜非常,连声道:「什么弃妇?那张家是忘恩负义,有你这样的千金小姐他们还不足,也不想想从你身上得了多少好处。这样的人家,能早脱离出来,是你聪明。」
一边说着,就拉了沈明珠上炕,只听西屋一个声音捶胸顿足道:「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会这样,娘这热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你小点声。」顾清轩的声音传来:「娘在家里孤单,有个人说话不也挺好?你既知道,还拿出这幅样子来干什么?当心让人家听到,女人脸皮都薄。」
「薄个屁,你没见她顺着娘的话就答应了?这是什么?这就是打蛇随棍上抓着尾巴就上炕。我是知道娘热心,可我也没想到她热心的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啊?原本还想着明天早上教育教育她…」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够了啊。」东屋一声暴吼,顾清池顿时再不敢做声,听见那屋里传来沈明珠清脆的娇笑声,他冲顾清轩一摊手,愁眉苦脸的小声道:「听见没?这是脸皮薄?等着吧,咱哥俩儿的苦日子在后头呢,听听,这女人来了不到两个时辰,咱俩已经降级成小兔崽子了。」
老实憨厚的顾清轩也不由得被弟弟逗笑了,瞪他一眼后悄声道:「好了,少说两句吧,你这嘴什么时候能积点德?将来你可是要当官的人,当官儿的要讲究中正平和,你嘴巴这么刻薄怎么行?」
兄弟两个一边说着,也放下铺盖吹灭油灯睡了。
沈明珠睡得很安稳,安稳的让人不能相信她是个今天才被休出门的弃妇。不过在睡了香甜一觉后醒来,她便没有睡意了。眼看月影西斜,算算日子,后天就是十五,难怪月亮这么亮圆。
新人生再度起航,目前看来还不错,院子里那一筐草药,炮制出来后最起码可以卖上三五十文吧?这几天再多采点,争取一次性炮制出来卖。顾家的前院后院还是很大的,为自己找个地方炮制药材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