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幽静,并没有多余的人,却愈发显得花草明媚,成群的蝴蝶儿在阳光下追逐地飞着。銮铃走到大殿外,顿了顿心神,才缓缓走了进去。
曳地的裙裾滑过精美的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殿空旷,却很是舒适,萧裛琖正歪在榻上发怔,琴书陪在一旁低声说着话儿。琴画正跪在矮桌边上倒药,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儿。
“呀!铃——王妃!”琴画一抬头,瞧见静然立在她面前的銮铃,吓得忙站起身。
琴书腾地从榻边直起身,萧裛琖本望着窗外的,此刻也回转过脸。
萧裛琖的脸色的确不好,清瘦惨白,然肚子却是滚圆。货真价实的七个月。扎眼得很。她在琴书的搀扶下坐起身,搭在肩上的外衣便无声滑落在地,琴书忙低身去捡。
“你来了。”萧裛琖露出一丝笑。笑得温柔而悠远。
銮铃没理会,只接过琴画手中的药碗,迈步上前:“姐姐该喝药了。”琴书忙伸手来接,銮铃堪堪避开,道:“我来喂姐姐,你和琴画先下去。”
“这——”琴书一怔,下意识看向萧裛琖。萧裛琖笑意亦是一凝,她打量銮铃。
“姐姐怕什么?”銮铃却是笑望着萧裛琖。
萧裛琖迟疑地盯着銮铃。许久,才命琴书和琴画退开。而銮铃自己也未带任何丫头进来——竹凊压根儿没跟她来这珠帘殿,一气之下早回了疏影殿。
“怕我下毒?”銮铃又一笑,把药送到萧裛琖面前。
“妹妹何出此言。”萧裛琖勉强一笑,却不接药。
“姐姐怕我害了这孩子吗?”銮铃闻了闻这药,中药啊,总是很苦的,她挑了挑眉,望着萧裛琖轻然道:“姐姐不正是不想要这孩子吗?反正这孩子生下来,得益的是我,又不是姐姐,所以把这药喝了吧。”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萧裛琖一时猜不透銮铃的心思,便有些躲闪地站起身,只是动作很笨拙。可即便是这笨拙,都让銮铃羡慕得紧。
“喂你喝药啊。”銮铃幽幽一笑。
“疯子!”萧裛琖下意识用手护在肚子上,躲闪着。
銮铃瞧见她这个动作,不动声色地随着她站起身,把药捧到萧裛琖眼前,逼迫道:“怎么不喝?喝下去这孩子没了,你便解脱了。”
萧裛琖被銮铃逼得脸色愈白,她盯着那药碗,药汁在里面悠悠打着旋儿。盯了片刻,她眼里忽然有了泪,手用力挥出去把那药碗打翻,“哐啷”碎了一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过是在借我的肚子生孩子,你们休息得逞!”萧裛琖死死盯着銮铃,凄厉地,吼得浑身都在打颤。
銮铃却是上前一步,逼近萧裛琖,面无表情道:“是啊,我就是要把你的孩子据为己有,你为何不把那药喝了,喝了我的阴谋诡计就不能得逞了!”
“你——”萧裛琖踉跄退开,两只手都护在肚子上,恨恨盯着銮铃:“你休想得逞!我不会让你害我的孩子,你自己不能生孩子,也要害我的孩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的女人?
銮铃要冷笑,嘴上却是紧追不舍,她把脸凑近萧裛琖,在她耳畔轻轻道:“姐姐最好看好这孩子,指不定何时我一个不开心,真的下了药给你。”
萧裛琖浑身打了个颤,厉声道:“别以为他现在都听你的,终有一日,我会让他变回来。”
“是吗?那妹妹恭候。”
銮铃放缓了语气,抬步往外走,擦过萧裛琖时,幽幽又道:“姐姐最好别吃药,就这么吊着身子,这孩子即便能生下来该也活不了多久,要不就是三灾八难的,反正孩子不是我的,我不会心疼一分,姐姐大可也不必放在心上。”
萧裛琖听得面无血色。
听到药碗砸碎的声音,琴书和琴画早冲进来,都侯在不远处。当下銮铃瞧了琴画一眼,淡淡道:“还不去把药重新煎了端来?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怕姐姐怪罪吗?”
殿外,风冽正垂首侯在一旁。銮铃说罢,便傲然离开,直到一眼看见僵立院中的李墨兮,步子才略顿了顿,缓缓施礼:“銮铃见过王爷。”
李墨兮凝眉道:“我送你回去。”
“王爷还是陪陪姐姐吧。”銮铃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