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让人心头升起一股坚硬的肃穆。
銮铃正有几分好奇,迎面就见一小队身着铠甲的军士迈着整齐冷定的步伐走来,路边的百姓都垂首侧闪在一旁,銮铃她们也随着百姓避闪,那群军士却是目不斜视从她们身边走过去,消失在古老端正的街道上。
他们刚消失不久,一匹快马从街道另一侧飞奔而入,像是有紧急情况一般,急急冲那队军士消失的地方跑去。而銮铃他们随意进了家小店点了汤面当午饭。
要说吃的,现代的陕西可是有不少著名的小吃,但古代其实并没有那么丰富,毕竟生产力水平低下,条件有限,普通百姓追求的是温饱解决,一生平安,有面下肚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这几日虽然还在京畿之地游玩,銮铃却也真实地感受到身为古代老百姓生活的困苦和不易。虽然是在大唐盛世,但幸福是相对其他更困苦更落后的朝代而言的。
那小二端上面来,一面往桌上搁着,一面打量他们。竹凊正用茶水把銮铃面前的茶杯冲洗了一下,才倒了杯茶放到銮铃手边。
那小二见此,坚信了他心头的想法,笑容可掬:“几位客官不是本县的吧?”
“路过,我们要去洛阳。”林雁白自顾斟了一杯茶,喝的笑的说的都很随意。
“一看诸位客观便是大城市来的。”那小二放完了面,又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笑呵呵添了句。
他这话倒也不全是奉承,虽然銮铃她们此刻身上的衣裳是王府里下人才穿的,可和周围那些粗布麻衣的老百姓一比,那还是高档不少,再加上她们几个又都相貌俊俏,往那儿一坐,跟拍电视似的,特别惹眼。别说是在这僻静的小县城,便是在长安城那也是一道风景。
銮铃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才好奇地问:“刚刚那几位军爷是做什么的?”
“哦,便是每日的巡城啊。”那小二不以为意地说着,忽而又想起什么,随口爆料了句:“据说北边的安将军前几日大败契丹,圣上龙颜大悦,召他归朝封赏呢。”
巡城?安将军?
銮铃心里咯噔一声,一股寒意从后背往头顶上冒,难道是安禄山?她不由脱口又问:“那安将军眼睛……不是双目失明了吗?怎么还能带兵打仗?”
那小二倒愣了愣:“失明?这小的便不知了。”似也不愿多谈国事,那小二见他们没有别的需求,自顾退下。
倒是銮铃一顿饭吃的忐忑不安,面也不知是否好吃,只吃不出滋味,这安禄山要是照常的带兵打仗,那眼睛肯定没问题,眼睛没问题,那干其他坏事也没问题了?如今唐玄宗还要加赏他……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见銮铃在那边纠结的不得了,林雁白才不咸不淡地插了句:“眼睛既能鸩瞎,便能医好,这有何不能理解的?再者,只要他不知道你还活着,这事儿便也与你无关,你不必太过担忧。”
话到后来,便有几分要宽慰銮铃的意思。
“哎呀,你不懂!”銮铃凝着眉头把筷子一放,而竹凊因吃不惯这粗糙的面,早已停了筷子,木媌见銮铃不吃了,便也把筷子放下。林雁白明白銮铃烦躁的另有他事,于是没有再说话。一行人便不做声出了客栈,街上的军士愈发多了,还有一队是小跑着从他们身边擦过的。
这潼关是军事要塞,与长安城的安危息息相关,常年有重兵把守着,所以平日里走动巡城的军队颇多。不过,今日似乎走动的太多了些。
林雁白暗暗思忖着,正此时,就见前方一声高呼:“安将军进城了!”
这小县城里的百姓似是习惯了这些重臣权臣的来往,都自觉而乖顺地闪在路旁,离路中央远远的。一时间,整个潼关城内除了前面道路上军靴踏在地上铿锵的脚步声,便是鸦雀不闻。
銮铃却被那一声叫唤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她惊诧地抬眸,就见一大队人马缓缓走上那不甚宽敞的大街。
马蹄声杂沓。而那人马的成员组成,也很是奇特,一眼看去,有斯文儒雅的,却更多是彪悍粗犷的,带着北地特有的豪迈和粗野。不过人人都是神采奕奕,骑在马上得意高昂地俯视着四周埋头恭顺的人们。
銮铃来大唐也三年多了,这三年中见惯了皇族世家的高贵优雅,或者即便阴谋都披着华丽的外衣。一时间见到这些从边荒北地来的人,看到这支既不整齐也无风范的军队,登时哑然。她有些不能相信,便是这支仿佛无组织无纪律的军队击垮了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