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再回过头,他已经失去了踪影。
放暑假前,夏振池果然依约提前来北京,他住在一家酒店式公寓里,傅嫚要晚一点,将公司里的事忙到告一段落,才会跟着过来。
因为爸爸来的关系,夏澄的行程排得更满了。
她除了读书外,还要抽出时间陪余月华去社团,再到爸爸那里跟他一块儿吃晚饭,当然还不能落下繁忙的功课,就这几样事情,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她没有心力再去管苏恒到底还在不在身边,或许他躲起来,暗中窥视她,但忙碌让她很轻易地就忘记他的存在。
夏澄经过一番调查,终于替父亲找了一位很知名的胸内科医生。
他们父女俩挂好号,一早便去医院准备看门诊。
诊间外的病人相当多,陪同的家属更多,跟国庆时的景点差不多,真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他们隔壁坐着一位大妈,她是陪年迈婆婆来的,等到无聊时,就跟父女两个说话。
“这是你女儿吧?年纪轻轻,可真懂事,还会陪着自己爸爸来医院里看医生。”
夏振池微笑点头,夏澄是他的骄傲,听人夸奖她,他心里很高兴。
大妈锲而不舍地问:“你家丫头还在念书吧?”
“她现在正读大学呢。”只要提到宝贝女儿,夏振池的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比大妈还要像大妈。
“哪间学校?”
夏振池说了学校名称,大妈立刻竖起大拇指,“了不起啊,长得漂亮又会读书,你真是好福气。”
“她自个儿肯努力才是。”夏振池微笑,“我当爸爸的可管不动她。”
夏澄越听越不好意思,刚好护士出来喊爸爸的名字,便拉起他,低着头往前走。
里头是一间很大的看诊间,后头还有一道门,在进门的一张大桌子前,坐着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
夏澄没多想,身体微微前倾,必恭必敬地说:“老师您好,我是医学系大一的学生夏澄,今天陪我父亲过来,看您的门诊。”
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他能看在是自家学生的份上,可以多加关照。
以夏澄的性格,她真不是那种会走后门,托关系的人,但为了爸爸的健康,要她再破格也可以。
夏澄暗戳戳地想,或许下回她该带个礼盒过来。
那位医生愣了楞,抬起头,眼袋笑意地看着她说:“师妹,我不是吕天强主任,我只是他手底下的住院医师,你的情况我等等会跟主任说,你先让你父亲坐下来,我需要先问他一些基本的问题。”
夏澄丢脸得想一砖拍死自己,她刚刚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人长得太年轻,根本就不可能是胸内科的吕天强主任。
她为自己难得的一次的谄媚,默哀一分钟。
果然巴结人这种事,不是人人都做得好的。
这位称呼夏澄是师妹的年轻医生,也没继续给她难堪,他若无其事地转头,向夏振池询问他之前的病情。
因为这是最初始的病历,医生问得相当仔细。
夏澄虽然只是刚入门的菜鸟,但没看过猪走路至少也吃过猪肉,她觉得当个好医生就是像这样,对病人有耐心,说话不急不徐,态度又温和,让人莫名地感觉心安。
医病关系就是医生与病人间信赖的关系,这位年轻医生做得很好。
夏振池进到后头的诊间,见过正牌的吕天强主任,接着他们再进去拉起布帘的诊疗室,做更进一步的检查。
年轻医生忽然开口说:“你别那么紧张,放轻松一点,主任是非常优秀的胸内医生,他治疗过许多跟你父亲一样情况的病人。”
夏澄这才有机会正视他。
很端正干净的男人,不像刚上大学的男孩,这样的男人已经踏入社会,开始发挥所长。
因为这样,他那股属于专业人士的自信,藏也藏不住,可因为气质温文,并不会让人不舒服。
夏澄很少跟人倾吐心事,但她信任这位医生,“师兄,我担心我爸爸的癌症可能会转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现在攀点关系没坏处。
“先做完检查,要烦恼等报告结果出来再烦恼,你不要杞人忧天。现在医学昌明,不是所有癌症都是不治之症,只要尽早治疗,都有痊愈的希望。”
夏澄看他一眼,她的眼睛总有一股超龄的世故与成熟,晶莹璀璨深邃,彷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