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向来有让女妾抚养子女的传统,难不成明严是想用这个方法把她留在宫中养明德?
她低头看了看趴在她胳膊上的小毛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明明德,我真是要被你害惨了。”
小毛头竟没有睡着,一抬头,一双精神的小凤眼熠熠发光,看得左钧直又哀叹了一声,姐还想睡的啊……
“姐姐不怕!等括羽叔叔回来,我找他学功夫,保护你不被父皇欺负!”
左钧直哭笑不得,点了一下他圆圆的小脑瓜:“等你的括羽叔叔回来,我早被你父皇抓走了!”
小毛头扑腾两下,肥肥的脚丫子踩着她的腿爬到她胸前,和她面对着面认认真真道:“不会的!括羽叔叔很快就会回来。”
左钧直摸摸他软呼呼的小屁股,打了个呵欠,顺口问道:“为什么?”
小毛头最好为人师,得意道:“因为父皇说他是常胜将军!从来不会打败仗,和他名字一样!”
左钧直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噌棱棱打了个激灵,方才的那一点睡意刹那间抛到了九霄云外,猛地一下靠着枕头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小毛头被她这么激烈的反应唬得一愣一愣的,左钧直抓着他两只小小的肩膀,瞪圆了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和他名字一样?”
小毛头嗷嗷叫了一声,伸爪子拨开她的手,含泪道:“姐姐你抓得我好疼!”
左钧直心急如焚,却也知欲速则不达,忙抱了他又是亲又是拍地哄了一会儿,才强忍着心中慌乱问道:“为什么说和他的名字一样?”
小毛头扳着指头道:“因为括羽叔叔有两个名字呀!”又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悄悄地告诉姐姐,别人都不知道的哦!括羽叔叔还有个小名叫常胜!姑姑说只有她和父皇能叫,其他人都不许叫的!”
作者有话要说:算了~~~俺还是不为据说已经渣掉了的明严说话了……
☆、远赴西域
那一瞬,左钧直脑子中一片空白。
但她到底早已不是此前单纯的少女。
怔忡了一会儿,她神色如常,使劲浑身解数硬是把明德哄得又睡了。换了衣裳,趁着明严尚未下朝,冲出了宫城,一路狂奔回家,脚步在房门口戛然而止。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探手将门楣上挂着的那支朱红穗子取了下来。
之前都没有仔细看过那枚殷红的珠子,这时候放在手心,才发现根本不是一颗珠子。
并非浑圆,穿着线的地方,是细小的柄口。
一颗南越的海红豆。
心口抽搐不止,她不知是该笑,该哭,该喜,还是该悲。
掐着那红豆穗子,她双腿一软,颓然坐倒地上。
她向来自认是个聪明人,可在常胜这一事上至始至终都是糊涂蛋。
七年前,若非刚进侍读班的括羽,谁会大半夜里拿了个冷僻至极刁钻至极的文题在文渊阁寻找出处?她当时将那题解了,只顾着得意,却没想过那题除了翰林院那几个顶尖儿顶尖儿的大学士,怕是没什么其他的人出得出来。被这样的题刁难的人,又岂会是一般人?她只以为常胜这个“小太监”“小翊卫”是在给他主子代劳,却没有想过他正是那本尊。
他若不是括羽,哪能那么受皇帝和女帝宠爱?哪里能皇宫大内、六部衙门、内库秘庄任他来去?他的玄络牙牌上,九叠篆文写着一个“羽”字。她只当是翊卫的那一个“羽”,却不知他已经把真实身份亮给她了。
那就是括羽的羽啊!能将自己的名刻在宫禁牙牌上的,放眼整个皇城,能有几人!
……
她又想起常胜离去之前的那一夜。
皇家射御,为鸾郡主选郡马。兵部同僚说,括羽魂不守舍,随时想要离开猎场。离奇落马、险些中箭,未必不是有人要害他。他当是知晓的,却只是假装骑术不精,退出了郡马之争。由此激怒鸾郡主,被逐出宫。
当夜他便来兵部寻了她。他恳求她不要嫁给刘徽。他说,他只有一夜的时间。
她忽然想起来,刘徽让她嫁他一事,她并不曾向任何人说起过,哪怕是翛翛和爹爹。
可是当时常胜,呵,该是括羽了,怎会知道这件事?
后来她去找刘徽,刘徽莫名说道:“……他果然肯为了你……是真心……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