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钟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叶寡言!你干嘛!”
叶轻面不改色心不跳:“亲你啊。”
韦小钟气得手脚发抖:“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亲我!”
叶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都过门了,亲一下不行?”
韦小钟目瞪口呆,“你们娘俩合起来坑我,怎能作数!”
叶轻摊开双手靠上枕头,两眼一翻望着帐顶:“药凉了。”
“……”
她自以为重新认识了叶轻,其实,她还是不了解叶轻……
在自家府中,叶轻公子展示了纨绔本色:坚决不肯自己喝药。
秉着伤者为大的原则,想着自己未报的恩情,韦小钟忍辱负重,一勺勺喂叶轻公子喝了药。又开了食盒,取出热气腾腾的各色汤食来哄他吃。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便别开了眼,絮絮叨叨讲起宫中朝中的趣事轶闻来。
“挺之和段昶都入了朝,挺之任了吏部考功员外郎,段昶任太常寺协律郎。陆家人高兴得不得了,陆老尚书每天还是绷着个脸,估计憋笑快要憋出内伤来了。段昶阶品虽然低了些,不过他向来豁达随意,据说颇得太常寺卿左大人的赏识。”
“飞飞自然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死样儿啦。左杭和林玖脱了玩性,现在都特用功。最有趣的事情你可能想不到,鸾郡主之前那么讨厌括羽,变着法儿地欺负他,现在却粘他粘得要命,你说这是不是欢喜冤家?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小林玖了,酸得像喝了好几坛老陈醋似的。”
“括羽这小子还真挺懂事的,知道你受伤后就设法向南越通了信,让那边的驻军托人带了续断、赤灵芝还有南洋血燕过来,昨儿刚到,就寻着我让我带给你。”
……
“太子呢?”
韦小钟的语声戛然而止。
一直避而不谈的这个人,却被叶轻主动提及。
这些日子,她反反复复地想着那晚上的事情。
金辂,为何是金辂?她小小一个行走晚上出宫回家,竟然要动用太子御用车辂,未免逾制。就算是担心她的安全,一架普通步辇,哪怕是一匹马,让叶轻护送也足够了。太子平日即便亲自出行,若非彰显天家威势,也甚少使用这高一丈二尺二寸余的华贵金辂。
她在受宠若惊的恍惚心思中,稀里糊涂地做了太子的替身。
想清这一层的时候,她怒极伤极。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对主人死心塌地的狗,摇首摆尾地吃了主人投来的一根大骨头,心中感激涕零,却没想到这根骨头是淬了剧毒的。
也许太子并没想让她死,可他着实是想让叶轻受伤。云中君对扶桑忍者了若指掌,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太子知道叶轻一定会拼死护她,知道叶轻没有十足把握从扶桑忍者的刀下生还。可他还是让叶轻去了,只带了四名翊卫。谁都知道叶轻实际上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护卫,没有他,太子几乎就不会出宫。
然而所有人似乎都淡忘了太子自己也是会武之人。
骑射之外,无人见过太子动武,更无人知晓太子修为有多深。她亦不知。若非太子亲口告诉她望月柊真和沙荣已死,她也不会想到太子会亲自出手。
太子终究还是不信任他们。最机要的信息,他宁可自己涉险去拿。那一夜,不过是掩护他亲自行动的一个障眼法而已。
她心中寒彻。她很想揪着太子的衣领质问他:为何要拿着她、叶轻和四名翊卫的性命去冒险?为何要欺骗她?这么多年的相处,原来他们的命于他其实轻如蝼蚁么?
可是见到他循着宫中礼仪牵起太子妃的四根指尖,向她浅浅微笑时,她猛然醒悟过来:他其实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情。他是君,他们是臣,臣子如果还期待君上在礼仪纲常之外还有额外的感情眷顾和恩惠,那便是做臣子的僭越,是做臣子的自作多情。
所以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质问他。这一出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唱,唱了许多年。
韦小钟慢慢抬头,只见叶轻眼神清澈如天河净沙,心中忽然一松,眼眶微热。是了,他说话向来简简单单,不像太子每个字都别有深意。不是讽刺,更不是试探。
他执著地喜欢她,与她无关,更与他人无关。所以这么多年她一心爱着太子,他却从无芥蒂。
“太子得到消息之后,杀了沙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