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医令,我想趁着夜晚署中无人,静心整理防疫总结,今晚让我在署中值守吧。”
季回春正在看书,闻言却是不动声色,只抬头看她一眼。
“你去诏狱做什么?进宫没几天,就去了两次。”
哦,被人发现了?
君浣溪挑了下眉,实话实说:“我那师弟昔日被先帝下过诏狱,有一位狱监对他照拂有加,他知道我这回来京城,特地叫我去感谢下人家,不想我人还没找到,就进宫任职了,只好去诏狱打听……”
季回春轻轻嗯了一声,道:“诏狱里关的人太多太杂,被人看见总是不好,你下回小心些。”
君浣溪怔了一下,搞不清他的态度,正在迟疑,季回春又道:“若是再有机会去,请帮忙转告几位医官,我也是在想办法救他们出去。”
“是。”
“还有——”
季回春举目四望,突然压低声音道:“令师弟……君大夫是不是也到了京城?”
君浣溪大惊,勉强笑道:“季医令怎么这样问,我不是说了吗,我那不成器的师弟逍遥江湖去了,这会还真不知在哪里快活喝酒呢!”
季回春轻叹一声,摆手道:“我也就是问问,想着见旧友一面,再说他当年与陛下同为先帝御封的四大公子,情谊深厚,我还以为陛下病重,他一定会回来看看……”
君浣溪黯然,半晌才道:“他……也许会回来的……”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立在太医署门口,听得一声高呼“有刺客”,不远处的长青宫立时传来厮杀声。
真好,正点准时,穆易掌控的天子暗卫开始动手了!
又等了一会,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箱背在身上,想了想,又扯乱发冠衣衫,连腰带都懒得束,不急不慢朝长青宫的方向行去。
越是走近,情形越是混乱,天子暗卫人虽不多,个个出手凶狠,毫不留情,但见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热闹非常,声势那是一点不含糊。
宫禁侍卫如潮水一般不断涌进退出,不时有人倒地受伤,新来的侍卫持刀挥戟又涌了过去,好在天子暗卫武功极好,斗了半晌,伤亡并不严重。
君浣溪睁大眼睛,隐在外围看了半晌,终于见得杀声震天的场子阴暗处,影影绰绰,有人欺近,悄无声息滑进殿门,是卫临风他们!
两路人马到齐,事不宜迟,现在该去目的地等待结果了。
正要抽身转向甘泉宫方向,忽闻身后一声高喝:“谁人在那里鬼鬼祟祟?!”
转头一看,心中一凛,廊灯下,这来人一身铠甲戎装,面相斯文,正是现任宫禁卫尉,风厉!
风厉看清是她,眼睛眯起:”我记得你,你是新来的太医署医官,你在这里做什么?”
该死,他不去协助剿灭刺客,却来跟自己一个小医官纠缠查勤!
又或者,泠月当时极不耐烦,随意封官了事,他却一直对自己心持怀疑……
“林,林楚见过卫尉!”
风厉点头,并不看向长青宫方向,却是盯紧了她,上下打量:“你如实回答,你在这里做什么?”
君浣溪张了张嘴,嚅嗫道:“我今日是在署中值守,听得外面声响这样大,我在想是不是走水,就出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风厉皱起眉头:“走水?”
君浣溪连连点头:“是啊,听说宫里以前有过的……我走近才发现在杀人,太可怕了!”
风厉又朝她看了几眼,见得她一脸惊慌,以及那周身乱七八糟的装束,倒是像极了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又想立功上位,又贪生怕死的新人模样,对于这说辞,倒是大半信了,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太医署去!”
君浣溪口中诺诺称是,慌忙行礼后退,感觉到他一路警觉注视的眼光,心中大是着急,遇上这么个程咬金,真是倒霉透顶!
从太医署再去甘泉宫,七弯八拐,多了不止一半的路程,与约定汇合的时间肯定有冲突,那个地道出口的机关,卫临风并不知道,只自己和楚略能开……
心一横,骤然转身,面朝风厉走过去。
拼了!
刚徐徐转身,就见斜刺里过来一人,扬声叫道:“林郎中,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