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瑶睫毛扑闪两下,撅了嘴儿取来果盘里瓜子儿磕得啪啪作响。
“男人走哪里都有人伺候。”语气里尽是羡慕。
墨兰站直身子,得,这话跟主子说,实属白费力气。这位脑子里想法,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没看明白过。
“请桂嬷嬷带着诚庆过来。给围个兜儿,免得污了衣裳。”带着她儿子捣弄捣弄,六殿下该是满意的吧?
慕夕瑶带着她儿子,趁着于氏卧床静养,在慕府园子里玩得起劲儿。宗政霖在兵部却是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如何,武建司调兵一事,各位意欲拖延至何日方可定论?”阴沉着脸,宗政霖逆光站在窗牖前,等看一干避目垂首之人如何作答。
“殿下,此时调兵武建司,是否显得早了些?”三州驻军已然陈兵,这时候六殿下提出武建司可用,这么着急调兵,也不过消耗粮草,空耗军饷。
宗政霖负手扫过一干老臣,眉头蹙得更紧。大魏出兵,可不仅仅只为扫清睦云陆三州动荡。此番兴兵,却有征伐之意。若是战场扩大至北方皇庭,驻军显然不合适远离州城。且驻军练兵与武建司大有不同。
漠北蛮子兵强马壮,以骑兵为主。驻军操练多为弩兵步卒,多依赖投石车弓弩。若论征伐,非上乘之选。
反观武建司,不但练就精锐骑兵,且战车多矣,更有重装步卒营。只需粮草补给得力,两军对垒,优势更显。
宗政霖抚过扳指,扫过底下大半老臣,哪里不明白面前之人多是年过半百,一心就图着安稳卸任,颐养天年。
“此事按下不表,贻误战机,尔等谁人负责?”
一声质问,群臣立时沉寂下来。
宗政霖冷眼扫过,凤目微微眯起。“明日申时前,对调兵一事仍持异议者,上呈奏表,本殿亲自为尔等御前转呈。”
六殿下此话一出,下面人自是明白这一场交锋到此为止。御前呈禀,非是随意推诿得过去。说不出个花样,便是砍头的罪名。皇上如今对漠北极为看重,谁若敢存了私心在这事儿上面只求安稳,罢官问罪是早晚事情。
宗政霖强势镇压一众老臣,转身出了兵部,便往吏部寻第五佾朝议事。
“殿下如此强硬姿态,就不怕失了人心,于声名有碍?”第五佾朝亲自煮茶,趁此间隙,寻了话头。
宗政霖取来棋盘置于书案之上,出口之言却是颇有深意。
“本殿侧妃甚爱捣弄盆栽。寻常时候修剪拾掇,技艺只算堪堪入流。若是被旁人嫌弃剪得大不规整,便索性将一株绿植全数破了规矩,按着她自己意思重新来过。”
慕夕瑶在但凡能做主之事上,从来都是颇有见地。想叫那女人墨守成规,乖乖照着旁人路子效仿,无异于自找不痛快。
“殿下,妾盆栽搁妾园子里,妾爱怎么看都成。即便是兴致上来,欲显摆下妾眼光独到,给妾那株湘妃竹簪个花描个眉,那也是妾乐意。旁人说道,凭的什么?”
当日宗政霖不过取笑一句,便招来慕夕瑶小爪子挠腾,好一通歪理。
第五佾朝轻笑着为他斟了茶,自己也捧上一杯,另一手拈了棋子。
“殿下与侧妃,许多地方十足相类。二位俱是极有主意之人。”
“本殿以为,此乃先生赞许。”
第五佾朝轻咳出声,无奈摇头。哪里是赞许,分明是说这两位各有霸道时候。被六殿下强行扭曲了意思,第五佾朝笑笑专注棋局。
两人开局不过片刻,卫甄肃着脸,捧着个瓷罐进屋。
“殿下,侧妃带着诚庆小主子,专程制了件礼,说是送予您逗趣儿。”
瑶主子将瓷罐交予他时,面上笑得狡诈。那模样,看得他直打哆嗦。
偷偷瞥了眼里面那物什,为何他只觉看着……高深莫测?幸好主子没体谅他跑腿儿辛苦也连带着打赏,莫不然领了这玩意儿回去,想破脑袋也乐不起来。
“哦?”第五佾朝抬头,显见兴致勃勃。“微臣入府以来还是头次遇上侧妃送了礼来。若是无碍,可否容臣一观?”
宗政霖剑眉高挑,打量那瓷罐两眼。
“有何不可?”遂招呼卫甄将之呈上。
卫甄听命行事,只心里犹豫,方才没给殿下提前通气儿,待会儿若是让先生看了笑话……该是不关他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