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盒只有一个铜钱大小,薄如纸,凝如玉,盒身上画了一株糙,两片叶子栩栩如生,翠如碧玉。
我点头笑道:“好眼光,确实不是昨儿买的,而是今天早上白公子给的,里面装的是伤药。”
云溪诧异地看了一眼:“白公子?”
我点头,云溪打开瓷盒,里面是些白色的药膏,散发出一阵慡辣的淡香,云溪挑起一点,拉起我的手,帮我轻轻抹在手掌肿起的勒痕上,一阵清凉透来,好像痛感也立马减了两分。
我叹道:“真是好药。”
转身仔细将车窗帘和门帘压好,对云溪道:“你肩膀不是撞得青紫了吗?还没消淤罢?我替你抹上药。”
云溪点了点头,将衣襟解开一点,我替她上好了药,她一边整着衣襟,一边对我道:“你说,白公子送药,是什么意思?”
我道:“我也不清楚。但我想,既是在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后给我们送药,就说明了他并无心为难我们,甚至有帮我们之心,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云溪点头道:“但愿如此。他送的礼虽说应景,但却是伤药,只怕也有警告之意,若是我们敢拿他的身份生事,他也不在乎再让我们多用点伤药。”
我呆了呆,望着云溪如一两弯深潭的明亮双眼,苦笑起来,是吗?还有这层含义?
我……还真想不到……
摇了摇头,道:“我头都大了,这些弯弯道道,我是想不明白的,也不愿去想,我们只记得别惹事就是了。”
云溪点了点头,将盒子拿在手里把玩:“到底是皇家国戚家里出来的东西,就是只空盒子,也让人舍不得丢弃。”
晚上下榻客栈,封家的下人们都很高兴,就连不太爱说笑的赵婆子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原来明天就要到封家了,封家的人出来也有快一个月了,来回的奔波,明天就能jiāo差歇息了,自然是高兴。
而我和云溪的心qíng却比较复杂,云溪是几分紧张、几分害怕、几分期待和一点点激动,而我既为不用再坐在马车上颠簸而高兴,也为云溪就要抵达封家而惆怅、担忧。
就是跟云溪一块儿坐在车上,我也觉得她是属于颜家的,是我的妹妹。
而一想到她就要到封家,唤别的陌生人爹、哥哥、弟弟、姐妹,虽然,她始终是我的妹妹,却又有一种成为了别人家的人的感觉。
我细细打量着容貌清丽的云溪,总有种做梦的恍惚感,明白是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妹妹,怎么就成为了别人家的女儿了呢?
云溪奇怪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怎么了?”
我笑了笑:“没什么。”又揉了揉肚子:“饿了。”
阿紫忙道:“我这就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可大概是赶车的车夫也回乡心切,想起快要到家了,一兴奋,将车赶得快了一些,将我颠得有些反胃,只吃了一点点,就不想吃了。
到了晚上,众人准备歇息了,我倒觉得饿了起来,自个摸到厨房,店家的儿媳妇抱歉地笑道:“我们店小,今儿多来了几个客人,我们没料到,天气也渐热了,没敢多留些食物,肚子饿了,只怕得临时做。”
我看廊下放了一大把新鲜的马齿苋,眼前一亮,跑过去拿起来,扬了扬道:“用这个熬粥就好。”
店家媳妇为难道:“那是野菜,粗野食物,我们自个是无碍的,但给客人,怕不合客人的口味。”
我笑道:“我就喜欢这个,你不知道呢,这个有清热解毒,祛湿消肿的作用,我们坐了几天的马车,窝在车上用闷又憋屈的,腿都肿了,倒是吃这个最好。你若怕不好吃,我自个做就好了,粥钱照付。”
店家媳妇笑道:“倒不是担心粥钱……”
我说服了那媳妇,让她打了几把米,洗gān净了,滴上几滴油浸片刻,加水熬煮,再将马齿苋洗gān净了,放入沸水中绰片刻捞起,切成碎丁,起油锅,放入葱花爆香后,放入马齿苋,加调料炒入味出锅,这边粥也煮熟了,放如炒好的马齿苋熬煮。
不久后,清淡鲜香的粥味四溢,阿九在厨房门口探头张望,皱着鼻子:“好香……”
我得意地笑笑,阿九揉了揉肚子:“闻着香味,我也觉得肚子饿了。”
我撇他一眼:“这粥熬得也多,你们的份也够了,喏,那小锅里的就给给你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