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明明不老,偏如老僧入定一般,刚才我们一番争吵,人家压根连眼皮都没抬。
我将我的签条递过去,那僧人依旧抽出一纸签文,平板之极地念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摸了摸头,问云溪:“啥意思?”
云溪摇了摇头:“出自于一首的诗词,只是内里含义,佛法禅机,我等俗人如何能参透。”
云溪因为签文,后面的游玩就有些心神不宁了,我虽然不知道她的签文是什么意思,感觉也好像不是什么好话,便劝云溪:“说什么求签最灵呢,我看不过是唬人的,打什么玄机还不是怎么解释都可以。”
云溪勉qiáng一笑,我想起了一个村中老人讲的故事,就对云溪讲了:“有三个人上京赶考,寻个算命先生算算能不能考中,那算命先生算了半响,一语不发,只伸出一个指头。后来有一个人中了,直呼算命先生知天晓命。有人问算命先生是怎么算着的,他说:‘我伸一个指头,有三种说法,第一种是只有一个考中,第二种是只有一个考不中,第三种是一个都考不中。只看你怎么想、怎么解。’可见这算命、求签的呀,都是扯淡,想怎么解都行。”
云溪听了展颜一笑:“你说得也有理,倒是我钻了牛角尖了。”
我一拍手笑道:“就是这理。这凡事呀,还是往好的方面看好些,要是总盯着不好的方向看,本来没事的,也会把自己吓死、累死、愁死、苦死,你说冤不冤?”
身后有人扑哧一笑:“哈,瞧这小姑娘,说得多有意思。”
我回头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小厮,冲他礼貌地一笑,就不再理会了。
从宝灵寺回来,回到福伯家的米行,福伯已经让活计预备好了饭菜了。
那时,福伯和顺哥脸色都不太好看,福伯脸上隐约有些怒色,顺哥眼里有些委屈,我问福伯怎么了,他有些不自然地一笑说是因为刚才有个主顾无理取闹,是以闹得有些不高兴,没啥事。
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因为福伯和顺哥都不怎么做声,福伯还不停地让让菜,顺哥却是头埋在碗里只顾着往嘴里把饭粒,连菜都不怎么夹,想来是害羞罢,只是这样一来,这一顿饭就吃得有些沉闷。
吃过饭后,我们就搭乘福伯的马车回到了村里。
娘对顺哥儿是极满意的,在马车里低声问我意见。
我歪着头想了半响……确实,没啥好挑剔的……可让我就这样答应了……
娘瞪了我一眼:“你就慢慢想着罢,挑来挑去嫁不出去别怪娘。”
我一歪身子靠在娘身上:“娘不会委屈我的,对罢?”
娘笑着轻推了我一把,我只管和她腻歪着。
回到家里,我开了箱子,将袖子里的签文往箱子里一丢,准备收拾了衣裳梳洗去,云溪翻找了一下她的衣裳,问我是否见了她的帕子。
我想了想道:“前儿下雨,收了好些衣裳帕子,匆匆忙忙的一时不查丢我箱子里也是可能的,我替你找找。”
云溪道:“不用了,你梳洗去吧,我自己来找就行了。”我点点头,拿起衣服出去了。
回来时,却见云溪坐在chuáng边,手里拿着纪玉送我的玉佩看着。
我心里打了个突。
那天纪玉给我们都送了礼物,云溪是一套新衣裳,再没别的,我却除了一套衣裳外,还有块玉佩,虽说云溪的玉佩比我的好很多,但云溪一向心细,又对纪玉钟qíng,我生怕她发觉后又有一场思量,没得惹她不痛快,只转念间就下意识地将玉佩藏了起来,想着再寻个时机拿出来,就说是我托纪玉替我买的。
可没想到,在这时被云溪翻了出来。
我进门的脚步一顿,一边慢慢地迈进门,一边思量着,说说实话呢,还是哄哄云溪……说实话,我怕云溪生气……可是拿假话哄着云溪……我心里还真是别扭……
云溪听得声响,抬眼看着我,清秀白皙的脸庞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qíng,一双眼如两汪寒冰,纤细的手指捏着玉穗,慢慢地举起,声音平淡:“姐姐,这玉,我好像是第一次见?”
我在她的眼神中微微一凛,再顾不上思量,下意识地说:“是我托纪玉买的……”
“是吗?”云溪的嘴角一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