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等,也只是等。
医生说,因这病发作时并发症多,还无法确定发病原因,只能根据她的检测结果不断调整诊断方案。
我爸偷偷去看了如意和大圣,没露一丝破绽,临走前还再三保证绝不会告诉我妈,省得她来捣乱。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产妇如果过度愤怒或悲伤,会导致回奶,缺少母乳。回来后他主动提议等出了月子再说,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长吁短叹了一阵,末了决定随他去。
他不在时,家属签字便落到了我头上。洪喜不可能天天陪我,但早晚各来一次,每次来都拎着一堆吃的,可谁也没有胃口。
茶餐厅有阿盘这个强大的后盾在,我是不担心的。
有天快到夜里12点洪喜才赶过来,我们坐在医院走廊外的步行台阶上聊天。
他说去了上海之后,在某会所的洗手间遇见倒地的几乎昏迷的水总,是他从水总的口袋里翻出速效救心丸,救了对方一命。那时水总在上海出差,他又打了120,送水总去医院。回荔城后,两人又深聊几次,慢慢有了合作。
开始我是拒绝的,总担心他是为了报我对他的救命之恩,可他后来说服了我,说一个商人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报恩,同样是投资,投给信得过的人,又有何不可?他见多识,为我出谋划策、分析利弊,我们的理念很相符。说来也奇怪,我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信任。我慢慢被说服,开始了逐步的合作。”
我知道他在解释之前说不认识水总的事情。我曾想,如果他不说,我便不问。
有些事情,我不能越界。
他已经对我足够好,我不能再贪求更多。
没想到他主动说起,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觉得我们并没有疏离,还以为要渐行渐远,老死不相往来,白白浪费了不少眼泪。
想到那老奸巨猾的水总曾跟踪他,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湛澈也说,他是奔着洪喜来的。
“还能有什么复杂的?”他大大咧咧地说,“总不会是过来骗我钱的吧?人家比我有钱多了好吗,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再说,就那档节目,老头砸了多少钱?”
“说的也是。”
“总不会想让我当干儿子吧?虽然他好像对我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热情劲儿,”他挠头,嘿嘿笑着,“不止一次说我特别像他多年前走失的儿子。”
我心中一惊。
我想起那次陪如意录节目,湛澈没头没脑说过一句“听说贵公子与如意姑娘同龄,有机会介绍二人相识,说不定倒会促成一段好姻缘”。
莫非,他真的有个走失的儿子?
“那多好,”我说,“那你认他当干爹得了呗。老头有别的子女吗?家属之类的?”
“孤家寡人一个,老婆几年前意外去世了。”
“赶紧认,此时不认更待何时?”我拍他的头,“千万记得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将来……老头的财产还不都是你的。”
我真是个俗人。
“行,你说得有道理,明天我就去他家,按了铃,门一开,我就跪下喊——爹!”
他说“爹”字时,故意拉长音调,表情也极其夸张,极为卖力地表演着,更直接跪在地上。
我被逗得笑得前仰后合。
“你终于笑了,”他说,语速缓慢,“好多天没看到你笑。如心,你笑了,真好。”
我止住笑:“你们打算怎么合作?”
“两个方案,”说起这些,他像变了个人,“第一,我们想建本城最大的健身会所,直接引进国外最先进的健身器材,为各个年龄段的人设计健身方案,并设幼儿区、儿童区和上班族区,以及中老年区,倡导全民健身的核心理念。”
“听上去不错哎。”
“那当然,本身,中国人的健身意识太差,年轻时不注意保养和健身,到了中老年得了一身毛病,才想起锻炼。是不是有点晚?医院的各种病患,也是越来越趋向于年轻化。拿腰椎间盘突出症来说,得这病的青年人居多,甚至很多是学生,他们这些人,哪会拿出时间锻炼,每天最大的剧烈运动不过是上台阶、下台阶。”
这比他的游戏厅靠谱多了。
“天啊,洪喜,太高大上了,”我真心实意地说,“这个想法好棒,你怎么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