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只雕着梅花的合欢杯递给她,“今夜乃你我大婚之夜,当饮下这杯合欢酒,从此愿得卿心,长长久久。”
她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他的手极凉,杯子也是凉的,攥在手里摇摇晃晃。
他俯身靠近她,她吓得后退,却见一只杯子举到她唇边,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里的酒,她才想起瑾姝大人教过她,饮合欢酒。
他见她呆头呆脑,眼神示意她也举起手里的杯子,她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把杯子举到他面前。他摇头笑笑,低头饮下她手中的酒。
她也赶紧低头饮酒,那酒却辛辣,她本不善饮酒,此时竟被呛住了,可她却不好意思咳出来,硬憋着喝完一杯酒。见他把杯子拿开了,才以袖掩面咳嗽起来。许是憋得久了,呛得很深,她不住地咳嗽,眼泪都溢出来,伸袖子一擦,早起描的妆被弄得乱七八糟。
他把合欢杯放到一边,倒了碗茶,坐到她旁边去,见她还在咳着,便伸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
她咳了好一阵子,缓过来了,转身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咕嘟咕嘟大口喝下去,全然忘了瑾姝大人教过的女子仪态。喝完了把杯子递还给他,又伸袖子擦擦嘴,抬头看他呆呆地望着自己,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止是没有丝毫贵族风范的。
“你……”她尴尬地笑笑,忽觉自己今夜太没规矩,蓦地转身跪在床边,低下头不敢看他,双手藏在朱色长袖里,一身华服此时已被她拽得皱皱巴巴,带着歉意小声道:“殿下……”。
可直觉告诉她,燕兮不会罚她。
“怎么……孤的样貌太子妃可满意否?”他淡淡问道,话音里听不出喜怒来。
夜渐渐地深了,月影把窗纱笼得莹亮,庆云殿内,几盏红烛轻轻摇曳……
☆、005
庆云殿内,几盏红烛轻轻摇曳。
“怎么……孤的样貌太子妃可满意否?”燕兮淡淡问道,光影流转的桃花眸里探不出喜怒来。
“这个……”苏浅浅低着头,一双杏眸低敛,盯着地上——长长的朱色裙摆铺在地,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金凤凰。犹豫了一阵子,她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却怯怯地不敢直视他,刻意偏开了目光,“殿下……自是天人之姿,妾身仰慕……已久。”
“仰慕已久……”他低头凑近她的脸,在她耳边重复这四个字,故意把“已久”二字咬得重,苏浅浅闻言,身子一颤。他继续道:“那日既然约定了,太子妃为何再没去永安宫?”
“我……妾身……当日是不慎闯入,又不晓得殿下样貌,才误把您认作他人,一番胡乱言语,后来知错了,便没有去……”,她边说边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皱了眉,忙补充道:“我原是想去的,只是每日下午瑾姝大人都要来教习宫中礼仪……臣妾本来是想去的……”。
说完这些话,她只静静低着头,也不再补充,作出一副将士出征、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见了,本欲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口,犹豫了片刻,唇边只无奈扯出一个笑,“以后在宫中,定要端庄守礼,不可顽闹。”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刚刚小心翼翼挺直了的背,此刻松垮下来,冲他轻轻点点头。见他已无责怪之意,便正欲起身,却许是跪得太久,腿脚都变得麻木,她竟踩住了铺在地上的裙摆,脚下没站稳,身子往一侧偏去。他起身,伸手欲扶着她,没来得及拽住她的手,赤色长袖却被她扯住一角,只听“呲——啦——”一声,他的袖子竟被扯去一半。
一阵地转天旋,苏浅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斜扑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大红绸缎。抬眸轻瞥,见燕兮一脸无辜地站在床边,右胳膊上的袖子少了一截,空荡荡的,她竟没忍住“噗嗤”一笑。
“呵……”他无奈地笑笑,目光亦向她瞥去,吓得她赶紧低头。
“唉……”,苏浅浅没为脚踝处的扭伤难过,只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真是囧处频出,羞到家了。想起昨天夜里,毓秀宫来的两个老嬷嬷教习的那些话,一时之间,脸红得如春日吐蕊的杜鹃。
“还不快起来?”他朝她伸出手,半截袖子被她扯坏了,露出手臂上一段白皙的肌肤。苏浅浅长自江南,一直以为北地的男子皆是些皮肤黝黑的莽汉,却见眼前的燕兮,宽肩窄腰,肤色如皎月,气质卓然如仙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