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袁子卿在房里看书,刘叔来了。袁子卿搁了书,起身微欠了欠身子,“刘叔。”
“袁小姐,少爷让我转告你,明日有一批货要送去昆州,正好顺路将您送过去,只是这一路舟车劳顿,委屈小姐了。”
“哪里,是我多有打扰,多谢刘叔,请转告韩公子,谢谢他的安排。”
刘叔走后,袁子卿就开始收拾包袱,不知堂哥回去以后怎么样了,韩公子能安排她离开,幽州的风头想必应该不紧,这样最好。
从华田至昆州,走官道途经两个直隶州郡,青州和燕州。若按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半个月左右就能到昆州,但普通商队走官道是不允许快马加鞭的,所以从华田到昆州,韩府的商队怎么也要花上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还没算上可能会遇到的突发状况。这么长的时间,袁子卿还是有些担忧,看袁尚卿之前的意思,唯有到了昆州,见到他的生死之交,她才算真正安全。好在正值初秋,这一路虽说是往西北走,但不会遇到什么恶劣天气。
出发的那日,秋高气爽、艳阳高照,袁子卿觉得是个好开端。刘叔没有说这次韩府运的什么货去昆州,她也就不好过问,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韩府给她备了马车,她觉得韩晋算得上细心。
一连走了七日,晚上都是在荒山野岭安营扎寨,商队里除了负责货物安全的家丁,还有厨子、杂务、郎中……袁子卿觉得,韩晋到底是做大买卖的,手底下的人也教得好。几个杂务,出手那叫一个熟练,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将所需的棚舍搭建妥当;厨子不仅饭做得好,还能就地取材的将饭做好;郎中虽看着年轻,但凡有个痛症不适,他给的药吃上几顿,保管药到病除……只是,这七天下来,也不知道为何,袁子卿心里却是越来越没底了。
这日,已出了幽州地界,行至葵山山脚突遇暴雨,不慎与另一商队的运货马车相擦,车架上的箱子、包裹散落一地,两队各自忙着抢收自家货物,待收拾、整理停当,雨势渐渐小了。袁子卿掀帘看着忙而不乱的两家商队,心里突然一凛,是非上门了吗?
“公子,货物都已经点收完毕。”
韩晋端坐在马车里,原本紧绷的脸色稍缓,“老马,随我走一趟,会会对家。”
“是,公子。”
另一商队的管事也忙着向当家的回禀,“公子,货物查验过了,其它都妥当但有个箱子跟对家换错了。”
“对家的箱子里装的什么?”
“都是药。”
“药?什么药?”
“一半是金创药,另一半像是鬼谷的福田膏。”
“鬼谷的福田膏?!那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东西,对家居然能搞到半箱。”他的眉目之间有了笑意,“随我去会他一会。”
“公子,对家的掌柜来了。”一伙计小跑过来禀告道。
他站的地方,是府里管杂务的伙计老七临时搭出来的遮雨棚,虽说是临时搭的,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商队伙计的手艺相当了得。
老马打伞,随着韩晋到了雨棚前,韩晋微一拱手,“在下幽州韩晋,有礼。”
他也一拱手,“崇州苏秦,有礼。”
“下雨路滑,马有失蹄,望苏公子不要介意。”韩晋双手作揖,正色道。
“韩兄客气了,行商赶路,互通方便,望韩兄莫怪。”苏秦也双手作揖,正色回道。
“请。” “请。”
韩晋转身往回走,老马打伞跟着,“公子,这位苏公子可有什么玄机吗?”
他一笑,“江南多富商,尤以富可敌国的崇州苏府为最。”
老马想了想,疑惑道:“可大梁的首富不是京都的国舅爷吗?”
韩晋轻蔑地笑了笑,“国舅爷?在苏秦面前,国舅爷的银子那真是算不得什么。”
“他……这么低调吗?”
韩晋点了点头,“此人最厉害之处,就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富,既然不知道,到了皇上跟前怎么好乱说,大梁首富的帽子,哼,他才不会稀罕。”
“公子这么一说,老朽也觉出些门道来了,他的商队才几号人,且不说运的什么货,以数量来计当是和我们差不多,我们可是带足了家丁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