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画像虽简单,但苏秦一眼便认出是韩晋的管事老马,虽然知道韩晋要对他不利,但他这么大手笔的甚至不惜得罪青江盟也要除掉他,他倒是不曾料到。
于是就有了前面的寅时鬼渡号角声。
鬼渡号角声分三种,有着不同的意思,船老大会做出不同的应对。第一种,一短一长,行船安全警告,船老大会靠岸下锚;第二种,两短一长,水域安全警告,船老大会掉头返航;第三种,长号角声,盘查警告,如果后头还跟着三声急促的短声,那就是盟主亲临盘查警告。按照青江盟的规矩,一长三短号角声出,所有的船只无论官渡、民渡都必须立刻就地停船,不得移动,不得靠岸;船上所有青江盟的弟兄如数至甲板集合,接受盘查。
韩晋看着鬼渡一艘船一艘船的盘查,不免心虚,回到房里把老马叫了进来,“老马,事情办得利索吗?”
“公子放心,利索。”
韩晋来来回回踱着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对,怕是哪里出了纰漏,只是这苏秦怎么会跟青江盟有交情。”
“那……依公子之见,该怎么办?”
“稳妥起见,我带袁子卿离开,你留下看看情况,若是没什么问题,明日子夜叫船老大减速慢行,我找机会上船。”
“好,公子多保重。”
曾墨查到韩晋所在的渡船时,韩晋已经带着袁子卿攀着两把木椅子漂到了岸边。渡船上,青江盟众人齐齐行礼,“盟主长安。”
“嗯,都起来吧,哪个是船老大。”
“回盟主,是小的。”船老大上前一步,恭敬回道。
“你带盟里的弟兄去客舱听候,看看有没有少了人。”
“是,盟主。”船老大带着弟兄们还有船妓离开,甲板上只剩下曾墨、鬼渡的几十个侍卫还有老马和几个韩府的家丁。
“你带人查查船上的情况。”曾墨指着一个蒙面侍卫吩咐道。
“是,盟主。”
曾墨冷着脸,沉了他一条船,胆子不小,眼前的老马看着很不起眼,一个普通的小商贩,“怎么称呼?”
“老夫马忠,不知盟主驾临有何指教?”
“哼,指教?!你倒是镇定,买通水鬼凿沉我一艘官渡大船,我哪敢给你什么指教。”曾墨边说边走到船栏边,往黑漆漆的河面看了看,“马管事可知道,惠阳河有多深?”
马忠不答,心里却是一惊,还好公子机敏。
“江南的沙河帮,马管事听说过吗?”
“略知一二。”
“那就好,想必沙河帮处置凿船逆贼的手法马管事是知道的,我青江盟也是这么个规矩,来人!绑石沉河。”
“是,盟主。”
“你……你敢动用私刑、草菅人命?!”老马的声音有些颤,心里惊惶。
曾墨眼神一凛,冷笑道:“你买凶凿船之前怎么不去打听打听,我手里可是握着两州府文,敢凿我的船,哼,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沉河!”
老马的控诉被绢帕如数堵回口中,曾墨冷眼看着,青江盟的侍卫眼明手快的将他捆上麻绳、绑上石墩子,三个人合力抬起马忠走到船栏边,不顾他的挣扎,往外用力抛了出去,随后的“扑通”一声,怕是激起了很大的水花。
曾墨轻吁一口气,“去,请苏公子上船。”
“是。”
一会儿,苏秦来了,老七搀着陈叔,其他的几个管事跟在身后。
“苏兄,事情已经处理妥了,不过,你说的那个韩晋怕是逃了,船上也没见那个姑娘。”
苏秦点点头,“多谢了,后头的事,我自行处理。”
“韩府的这些家丁、杂役,你留下还是我带走?”
“你带走吧。”
“也好,苏兄还去燕北?可要留下几个青江侍卫?”
“不用,人多了容易坏事,烦劳曾盟主了,请回吧。”
曾墨笑了,“下回要是路过青、燕二州,能不能大大方方的来找我喝个酒、吃个饭,用我的船也不同我打招呼,如此生分。”
苏秦也笑,“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何必计较。”
“走好不送啊。”曾墨转身走了,抬起右手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