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同我打架几时占过便宜,怎么不长记性?昊天是君子,但我不是。”
浮屠恨恨地咬牙,这么说来,以前见了他不动手的那个,才是昊天。那时候他总觉得昊天表里不一,是四海八荒最大的伪君子,却不想,那根本就是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过,当初要关你,却是他的意思。”这话倒是不假,昊天一般不轻易“杀生”,很多“杀生”的事情都是昊渊动手。
在昊天的理念中,妨碍天下和睦共处的罪魁祸首才需严惩,比如轻尘。其它的帮凶、同伙,当以管教、感化为主,因此他虽除掉了魔神,却是放过了穷奇。但在昊渊看来,因果轮回自有章法,当乱则乱,横加干涉是一种压制,是一种曲解。待时机成熟,小乱必成大乱。
回房的时候,被青孜屋里头柔和的光亮吸引了视线。那光亮不是普通的夜明珠。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青孜拖着半睡半醒的身体进了厨房,别的不行,煮个白粥还是可以的。她总不能去把昊渊叫起来准备早饭吧,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客人。
灶台上点着烛火,蒸笼里冒着热气,昊渊正在切什么东西,青孜傻在厨房门口忘了进去。冬日朦胧的早晨,这样的背影实在很是暖人。
“进来吧,不冷吗?”他没有回头,兀自忙碌着。
青孜瑟缩了一下,是啊,好冷,进屋关上门,“君上起这么早。”
“饿吗?很快就能吃了,帮我烧个火。”
青孜走到灶台后头,往小板凳上一坐,与其说是烧火不如说是烤火来的更确切些,不过片刻的功夫,被暖烘烘的灶火一烤,她就打起了瞌睡。昊渊本就不是要她帮忙烧火,只是怕她傻乎乎的坐在一边等着,平白受了凉。
蒸笼里头是豆沙包子,大锅子里煮了香菇鸡丝粥,香味一飘出来,青孜就醒了,昊渊看着她直笑,青孜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该温婉些、含蓄些、端庄些?就这样出卖自己的口腹之欲非淑女所为。再一想,她几时淑女过,罢了罢了。
喝一口粥,吃一口包子,满足的闭上眼睛笑,真是太好吃了,包子甜而不腻,豆沙馅儿又细又软,里头好像还加了桂花;香菇鸡丝粥很清淡,就着包子真是两相得宜。
昊渊坐在对面看着她,离开昆仑山后他便没有给人做过饭,他在凡世几乎把各行各业都试了个遍,唯独没有试过厨子这行当。碧瑶虽不是他推下的昆仑山,因他而死却是不假。他那时候执念太深,一年有大半时间邪狞癫狂。
“君上怎么不吃?”
“如果你觉得冷清,我可以陪你。”从西蛮回来,他看青孜的眼神已然不同,可惜她不懂。
青孜忽然意识到,修为高的尊神不食五谷,比如两位帝君,平常只饮仙露,摇摇头道:“不用,君上在这儿就挺好了。”说完这话,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妥,有些尴尬的继续埋头吃早饭。
二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慢慢发酵。
午后,五神山的小仙童来了。青孜以为有新的神谕,不想他径直去找了昊渊,“两位帝君请君上即刻回山,垣霞公主今早驾鹤西归了。”
青孜整个人都傻了。
昊渊很淡定,西蛮的解药看来是真的。
第一百拾二章 风疾云厚。一场猛雨将至。
昊天殿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殿内殿外都是人。昊天阁的屋顶飘着几张白色的大经幡,二层最里间摆着一具红水晶棺椁,盛装的垣霞公主躺在里头,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离夙的出现,就像一滴水落到了热油锅里,在场众人的真气一下子就乱了,若不是碍于两位帝君,怕是要动手。离夙平静的走进昊天殿,在垣霞公主的画像前行礼,往祭奠的花篮里郑重地投下一朵木槿,朝着昊渊一揖,“君上节哀。”
昊渊漠然地看着她,未作表示。
无泪的出现,使得现场原本凌乱的真气乱的很不像样。他也平静的上前行礼、祭花,朝着昊渊一揖,“君上节哀。”
“你来做什么?此事同冥山没有半分牵扯。”昊渊看着无泪,冷冷质问。
“昊天大帝曾是天地共主,如今他的妹妹驾鹤西归,冥山于情于理都要来拜祭。”
与无泪的纠缠戛然而止,现场的真气乱出了新的境界、新的高度,就连原本坐在正殿君座上的两位帝君也走了下来,到了人群里头。青孜,一袭素雪绢裙落在了昊天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