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渊默默看着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你本已答应我不来拜祭垣霞,为何只身前来?如今,要如何脱身?!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青孜的移动而移动着。青孜一路往里到了垣霞公主的画像前,长长的吁了口气,当初在苍峨山遇见你的时候,你将我伤的奄奄一息;在长生殿再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我又打得不可开交……你我之间,仿佛连一丁点平淡的记忆都不曾有过,妄论愉快了。将手里的木槿花投入花篮,像你这般尊贵的公主,怎会走上自我了结这条路,冲着昊渊一揖,“君上节哀。”
“你来做什么,此事同你……也没有半分牵扯。”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生硬。今日四界齐聚,鬼君的心思他尚无把握,但离夙和无泪只怕都想“请”她回去。面上可以名正言顺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暗地里更是可以蚕食她三元归一的元神,没有浮屠和穷奇在旁,随便使点手段,抓她可谓是信手拈来。
青孜看着昊渊,此刻他脸色平静,眼神深邃,失去妹妹的伤痛在他脸上竟看不出一丝端倪,但他必然是伤心的,青孜这样觉得,很小声的说道:“我怕你太过伤心,便来看看。”
昊渊的脸色依旧清冷,心里却是一暖,他以为他的话,她没有听进去,看样子是听进去了。陆续又有人来,青孜找了个角落站着观礼,眼神没有焦距,周围凌乱的真气是因为她吗?她有些不安。
垣霞公主的祭礼,两位帝君本想请昊渊主持,但被昊渊以“无名无份”为由婉拒了。他早已除了仙籍,根本没有资格为一位上神主持祭礼,但两位帝君会来相请,让他觉得甚是奇怪。莫非粦韬没有告诉他们实情。粦韬知道的事情不少,如今昊渊却是有些拿捏不准,他的事,两位帝君究竟知道多少。
今日的祭礼由少泽帝君主持,他已沐浴斋戒三日,为垣霞焚香诵经。整个祭礼分为参尊、进馔、初献、唱礼、归天五个仪式,前四个仪式都在昊天殿,最后的归天礼,因着垣霞是自毁内元,按照天规要送往位于三重天的梵佑谷,由梵佑谷主主持完成。垣霞的水晶棺将一直安放在谷内静肃斋,待她的元气被梵佑花吸尽,元身会自行化做飞灰。立于元戎帝君身侧的四位青衣仙童,正是梵佑谷主派来的。
四项仪式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众人皆屏息而立,气氛十分庄严肃穆。礼成之后,赤字辈的四个侍卫抬着水晶棺从二层下来,在昊天殿前,郑重将水晶棺交给了四位仙童。在场众人一片唏嘘之声。
未等四位仙童将水晶棺抬上梵佑谷的马车,人群一片骚动,青孜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从昊天殿的台阶上跌了下去,连滚了几下,这一跤摔的不轻,把青孜直接摔懵了,疼的无法起身,却不知道究竟是伤了膝盖,还是伤了脚踝,抑或者膝盖、脚踝都摔伤了。一颗珠子从青孜的身上掉下来,一路滚着,滚到少泽帝君脚边停了下来。
但凡识得珠子的人,皆面有惊色,比如两位帝君,比如离夙,比如无泪……;不识珠子的,看完青孜的窘迫,复又看向梵佑谷的马车。
少泽帝君弯腰想要拾起珠子,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昊渊拾起珠子,快步下了台阶,到了青孜身边伸手将她扶起,“摔到哪里了,还能走路吗?”边问边将珠子递回给她,“收好。”
“谢谢。”青孜接过静夜珠,有些恍惚,朱雀神君看她的眼神和别人并无二致。明明早就知道的事实,面对起来还是这般不是滋味。
众人慢慢散了,掌山师姐领着远道而来的上神、神君们前往长生殿用斋饭。昊天殿前的玉皇大帝、幽冥鬼君、离夙、无泪似乎都不急于离开。
离夙原先并不确定当年云姬交托给素磬的那颗便是静夜珠,直至今日才确认,不由怒火中烧,那该死的女人竟把静夜珠交托给一个妖尊,她堂堂护族长老,就这样同神珠失之交臂,真是可恨。
无泪此次前来,拜祭垣霞是假,伺机带走青孜是真,只是静夜珠一出现,他觉得有没有青孜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得到了静夜珠,天地皆在脚下,青孜渺小的不值一提。
玉皇大帝执掌九重天由来已久,对于五神山的君位空缺早有不满。久尧公主避走四重天一事,在他看来就是郁郁不得志所致。如今静夜珠再现,是上天给的绝好机会,若是夺得静夜珠,还怕五界从此不以他马首是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