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走了一个娘娘,还会来一个娘娘?此人真真猖狂!
“先生,淑妃娘娘是宏朝的功臣,北疆百姓的救星,先生既然来了,请先生一定出手相救。”
苏秦叹了口气,怀中的球球已经泪眼汪汪的连拉带扯了他衣襟半天,他再不出手,这小畜生只怕又要扯开嗓子嚎了,“你们全都出去,短什么缺什么,我会写方子。”
裴远清看武帝脸色极差,怕他发作,跪地说道:“皇上,用人不疑,苏先生如今是淑妃娘娘唯一的希望,求皇上开恩。”
刘聪也凑过去,小声道:“皇上息怒,娘娘耽误不起呀。”
武帝这才悻悻然的下令命所有人退出依兰殿,裴远清并几名太医轮流在殿外等候,自己回紫宸殿等消息。
依兰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墨离的呼吸微弱,双手也一点点变冷。球球坐在她身边,一双小爪子抱住墨离的右手不停地来回搓着,眼泪掉个不停。
苏秦替墨离号了脉,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试了试她的鼻息,“别哭了,她死不了。”
球球幽怨地瞪了苏秦一眼,继续黯然神伤。
苏秦叹了口气道:“你堂堂解忧兽,别这么多愁善感,她的命格未绝,没那么容易死,我既答应了你,便会医好她的。”
球球泪汪汪地看着苏秦,眼里带着感激。
苏秦坐到桌边,准备写方子,看球球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就莫名的来气,“想救人便过来磨墨。”
球球几步蹦跶过来窜上桌,小心翼翼的磨起墨来,偶有溅起的墨汁惊得他“嗷”一嗓子跳开,他可不能容忍一身雪白雪白的毛上染上黑漆漆、臭轰轰的墨汁。
苏秦提笔边写边道:“你怎么认识她的?还这么……这么……情深义重的。”
球球重重“哼”了一声,他和青孜历经生死的劫难,彼此守护,这份情谊别人怎么会懂。
“把方子拿出去,我要替她施针,施针的忌讳你晓得的吧?”
球球抓起方子,回头又看了墨离一眼,姐姐,秦爸爸虽然嘴有些刻薄,但是个好人,他答应救你,我就放心了,扭头窜下桌子,几步窜到门口,开门出去。裴远清拿了方子,赶紧差人去办,方子上少说有五十多味药,好在皇宫内苑,资源丰富,没有找不到的东西。
一个时辰后,裴远清拿到了太医院送来的一大包药材,依兰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秦走出来,面色清淡,与先前并无不同,看了看药材包,说道:“拿到厨房去,备五个煎药的炉子,另外,在屋里燃一柱安神香。”
“先生,煎药还是交给宫女吧,怎敢再劳烦你。”
苏秦看了裴远清一眼,冷冷道:“火候、药量都有讲究,交给你都不成,别说交给宫女。”
裴远清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作为太医院的院首,他的医术可谓精湛,当今世上也算顶尖,但在苏秦面前,他很心虚,很没有底气。
初遇苏秦,他还是个对医术充满狂热的愣头青,一次在荒山采药的时候不幸被毒蛇所伤,那种蛇极为罕见,色彩艳丽,浑身犹如披了一层鳞甲,俗称五步穿肠。那次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是苏秦救了他,用六种毒混合了六种不同的引子,组合成三十六味解药,愣是保住了他的命。打那以后,他原本弱不禁风的体质强健了不少,鲜有感染风寒的时候。
时光如梭,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如今裴远清已是花甲老翁,苏秦却依旧是初遇时那个俊逸不凡的男子,他觉得不是老天眷顾,也不是苏秦擅养生,而是他根本就会长生之术。裴远清进太医院后见过苏秦几次。他寻了他多年,除了去追月楼听戏,偶能见到一面,却是半点踪迹也寻他不着,偏偏追月楼还不是个能谈正经事的地方。一年一年光阴如箭,裴远清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虽然有点卑鄙,但终归是逼苏秦现了身。
萧墨离于武帝而言,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妃子,这一点,除了刘聪,裴远清最是清楚。如果换做别的妃子,就如苏秦所言,后宫娘娘多的是,走了一个,还会有人来,即便不走,也会有人来。
他老了,岁月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他毕生潜心钻研的长生之术眼看就要没希望了,老天却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淑妃娘娘病危,这个节骨眼上,别说端了花月楼,就算一把火烧了花月楼,武帝也是做得出来的。世上有很多事,非人力所能为,但如果是皇权,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