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百年历史悠悠,通敌卖国本不是什么从未发生过的惊人之举,只是这一次,却不得不引人深思。
毕竟,被坑害甚至于险些中毒丧命的,是王朝呼声最高、最有可能继任下一代天子的安王言涵,而在他生死未明之际,遥远的京城中便迅速地变幻了风云,更迭了王位。
那高高在上的新任天子,在根基尚未稳定之时看到昔日君主呼声最高的安王言涵时,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盛夏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言涵一日安然在京,当初对他痛下杀手之人便一日不会安眠好睡,便一日不会放松对他的构陷与残害。
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些儿女私情,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就不管不顾的离开京城。
她盛夏是护国将军的独女,那便要誓死保护这个国家的根基。
身前的铜镜影影绰绰,盛夏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裙,轻轻抿了抿嘴唇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严肃,她便出了将军府,前去赴宋相宜的约。
宋相宜今天约她在城南的碧水湖畔见面。
京城的夏日炎炎,碧水湖畔却是一方难得的阴凉之地,湖边绿柳成荫低垂倒映,湖中荷叶连天碧色无穷,在湖中游船赏荷,既清凉又雅致,正是京城里贵家公子小姐在夏日里最喜欢相约而做的事情。
盛夏到了碧水湖的时候,宋相宜正站在岸边向着街口张望,甫一看到她的身影,便眉开眼笑地冲着她招手,“阿夏,这里这里。”
“你等我很久了吗?”略带抱歉的笑笑,盛夏加快脚步来到宋相宜身边。
“还好,不算太久,我们赶紧上船吧,我刚刚瞧见有人从那边摘了一大捧的荷花呢。”
按耐不住内心的欢愉,宋相宜没等话音落地便提着裙角跳上了小船。
等到盛夏也在船上站稳,那戴着斗笠的船夫喊了一声号子,手中的竹桨一撑,小船便随着漾开的水波划向了湖水中央。
碧波荡漾,莲叶团团,站在甲板上迎着拂面而来的夏风,耳畔听着不知谁家船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丝竹之声,让从小长在北疆风沙之地的盛夏,此刻别有一种愉悦的感受。
“怎么样?不错吧?”看着盛夏那不自觉微笑的样子,宋相宜随手弹弹掠过身旁的荷叶,凑上前去出声问道。
“是非常不错,给你送上一个大大的表扬。”盛夏笑着回头说道。
“那是必须的,我宋相宜从小游遍京城大街小巷,精心挑选带你出来的地方自然会是最好的。”柳叶弯眉轻挑,宋相宜一脸得意洋洋。
“嗯~~大街小巷走遍,你可真有个京城里大家闺秀的样子。”故意拖长了语调,盛夏用打量地目光上上下下看着宋相宜。
“嘁,你还好意思说我?”冲着盛夏翻个白眼,宋相宜才不肯饶了她,“好歹我也会秀个荷包,打个璎珞,绣个荷塘月色,你呢?盛大小姐,衣服扣子掉了,你会缝缝么?”
“我衣服扣子掉了,有你来给我缝缝就够了。我嘛,会拿剑保护你就好了。”不以为意,盛夏一脸的理所当然。
“瞧你那样理直气壮的样子,就会欺负我!”轻哼一声,宋相宜刚要抬手去戳盛夏,注意力却被碧色莲叶中藏着的一朵将绽未绽的荷花花苞所吸引。
“阿夏,阿夏,看那里,看那里。”伸出去的手变成拽扯盛夏衣袖,宋相宜一脸兴奋,“那里藏着朵花苞,很漂亮啊,不知道能不能靠过去摘下来。”
“那个位置的话……咱们这个船有些过不去吧?”目测一下距离和宽度,盛夏犹疑出声,那荷花的位置略路有些靠里,外面被团团的莲叶遮挡,她们的小船很难靠过去。
“小姐,盛姑娘说得对,咱们这船贴不过去,容易被下面的藤蔓缠住,您不如换个地方再瞧瞧?”稍稍停船,那船夫也接口出声。
“啊?这样啊……那就换个地方再瞧瞧吧。”神色间明显有些失望,但宋相宜也并非娇惯任性之人。
“船家,咱这船最多能靠近到哪里?”看着宋相宜那依依不舍的样子,盛夏沉吟片刻对着那船家出声问道。
“差不多能到第二排叶子那里吧,再往里就怕水下面的根啊草啊的把船缠住了。”估摸了一下出声,那船家答道。
抬眼看了看那船家说的位置,盛夏脸上微微一笑,道:“那就劳烦您把船停到最近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