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汗津津的小手被他握住,挣了几下没挣开便由他去了。心道确实如此,小时的玩伴长大怎能如此生疏,再者山路难走,何必又跟自己过不去?
裴靖捏着她小拳头笑:“你的手怎么小得跟个孩子似的,好似从十二岁起就没再长过一般!”
安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奇怪,我爹那一族身材都是如此,身形邤长但手脚却比一般人小,我娘说,这样的体型极难长寿。”所以顾夫人一直限制顾老爷喝酒,并不时延请郎中为他诊脉,以此防微杜渐。
裴靖的手紧了紧:“莫听人瞎说,寿数虽然天定,但人定胜天,若自己平日多加注意,自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我自然是不信的。就如同神鬼之论一般,没人证实,也没人证伪,自然是众说纷纭。我还道这般身材如同彭祖般长寿呢,你信么?”
裴靖气笑,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训她:“这种事qíng,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于你而言,还是信些才好,省得你天天窝在一处,一窝就是一天,对自己身子没好处。”
她其实也只是闲聊逗趣罢了,但见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安晴不禁玩心大起,有意逗他:“那又怎样?要我在清心寡yù地活上八十余载,和任xing妄为活过六十年间选择,我倒尤其偏爱后者。人生苦短,我委屈自己八十年,不过是多受二十年的罪,这又是何苦?”
“叫你注意身子,倒是害了你了?”裴靖松手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屈指弹她脑门,得手即回,复又握住她的拳头,“你若愿意争这些口舌之快,到了施伯那里我同你辨个痛快。现在还是注意脚下吧!山路崎岖,你又不常走,当心光顾着说话,脚下踏了空。”
话刚出口,便听安晴哎哟一声,身子一歪,裴靖忙眼疾手快地回身,用手臂撑住她身子,哭笑不得:“不用这么配合我吧?”
安晴大半个身子都歪在裴靖怀里,此时自是又羞又恼,忙挣扎着站好:“脚下一滑……”又色厉内荏地瞪他一眼,“知道了,裴哥哥!”讽刺他管得太多。
裴靖摸着脸笑:“像哥哥就好。”又冲她抛媚眼,“知足吧你,把你照顾得这样好,只让你叫声哥哥,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
安晴无奈:“没脸没皮。”碰到这样一个人,骂他当作是夸他,讽刺当作的褒奖,她还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真的跳着脚指着鼻子骂吧?只能怪自己道行不够,拉不下脸来。
为了照顾安晴,两人且走且停,比预计慢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了山顶。
裴靖突然回身以手臂遮住她双眼。
安晴用帕子弹他手背:“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哎,快放手放手。”一路走来大汗淋漓,山顶风大,安晴能清楚地感觉身后那具温热的身体贴在她后背,qiáng迫她东走几步,西走几步。那层汗湿的衫子自是起不到什么隔离的作用的,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安晴脸上腾地热了:“放手。”
裴靖在她耳边低语:“你猜,我要让你看些什么?”
安晴也顾不得矜持那一套了,拼命往下扒他的大手:“我怎么知道!”
“别急别急,跟我数。”
“一。”
“二。”
“三。”
她眼前突地跃入一片金灿灿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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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
“二。”
“三。”
安晴眼前突地跃入一片金灿灿的花海。
满目的金huáng色,灿烂得令人见之忘忧。
她愣了愣,回头看看裴靖,再傻傻地回头看看山谷那一片金huáng,突然发足狂奔,向山下跑去。
裴靖在身后笑着叫:“哎哎别急,当心脚下!”
安晴却不理,一路的碎石浅坑硌得脚底生疼她也顾不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片花海,生怕一闭眼,它们便如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不见。
好在这一面通下山的路并不陡峭,安晴虽然一路跌跌撞撞,却是有惊无险。
匆匆跑入花海,安晴蹲下细看,面上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真的是萱糙?”
她曾说,她最爱萱糙,因为它另一个名字,忘忧糙。
裴靖曾笑她叶公好龙,说不过就是huáng花菜而已,说萱糙花朵小小,没jīng打采仿佛没娘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