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一边还礼一边笑道不妨,落梅也款款大方地见礼,笑道:“见过魏守备!”
魏郢知她便是小柳中意的那位姑娘了,特地仔细看了几眼,又同安晴递了个含笑的眼神,似是夸赞小柳眼力不俗。
一路无话,魏郢带着她们由一条僻静的巷子穿上了哨楼。
这哨楼还有个略显寻常的名字:静海楼。取其四海安宁,波澜不起之意。说它是临海哨楼确是不假,然而说它是一座粜酒的饭庄却更合适一些:高七层,宝塔状,平时也真卖些酒食茶饮,供有意临海远眺的外来客看个热闹。只四层往上便有官兵把守,不许外人上楼。
今日这静海楼早就被哨营的兵士们给封了,门口站了两个神色轻松的卫兵,见到魏郢后原地立定举刀示意,虎虎生威的模样教安晴和落梅看了暗自咋舌。
魏郢带着两人到了静海楼四层上,转过屏风后指了一排临窗的位子笑道:“这是为两位小姐预留的,今日来的人杂些,这里角度好,也不担心与人起什么冲突。”再往上就是军中所用的瞭望台了,设施简陋,且不适合两人长坐。
从那排位子正对的窗口望出去,平展的江面海口尽收眼底,岸边已围了几层看热闹的百姓,其中不乏有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搭了彩幔凉棚,对着江面把酒言欢。相比之下,这里既僻静,视野也开阔,确是一处绝佳的观赏点。安晴自然万分感激,魏郢连道不必,又告罪说要去与比赛的兄弟们说上几句鼓励的话,便先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伶俐的小厮为两人奉上茶水果品,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瞧着姹紫嫣红的,十分热闹。
落梅笑看了一眼安晴,只说了句:“魏守备想的真是周到。”便不肯再说。
安晴倒有些奇怪了,心想她平时总要说些拉郎配的玩笑话才肯放过她的,今儿是怎么了?她朝后看了一眼,随即了然。今日随安晴来的是家里的含夏,随着落梅的却是名面生的丫头,想必并不是落梅的意思。
含夏见安晴看着那丫头半晌,察言观色,心里也便明白了几分,于是拉着她同安晴笑着告罪道:“这窗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两位小姐看得真切,婢子们站着,便什么都看不着了。小姐能否容婢子们偷个懒,到下面一层瞧瞧热闹?小姐若有什么吩咐,走到门口叫一声便得。”
安晴含笑允了,落梅知她是为自己挡开眼线,转头偷着冲她感激地一笑。
待人走了,两女便也觉自在许多,不断向外举目眺望,以期能得着一星半点的提示,好对这“水上蹴鞠”了解些皮毛。
便见黑河入海口以及稍远的上游处已远远地分别用两排渔船头尾相连地将宽阔的河面拦上,不许船只通过。江面水流平缓,在中心位置泊了两只稍大的渔船,以铁锚固定后一船竖了一支木杆,合力撑起一个牌坊似的门框来,上头嵌着只比陆上蹴鞠用的风流眼略大的一个圆形的dòng口。安晴凝神观看半晌,仍不知这所谓的“水上蹴鞠”究竟是怎样的玩法。
“请问两位小姐,可是顾家和王家的千金?”一把客客气气的声音将安晴的视线拉了回来,却见身后几尺远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位面貌忠厚的公子,头上未戴冠,只用一枚玉簪挽了上半边的头发,看打扮应是个还未行冠礼的少年。安晴点头,犹豫地问:“公子有事?”
那位公子再次拱手道:“在下是李家次子,李逢时。受裴公子之托,暂且照顾两位小姐。”
裴靖?怎么哪都有他的事?安晴眉毛一挑,突想起面前这人的来历来,不由惊喜道:“你便是清哥儿吧?长这样大,都认不出来了。可巧,前几日还在落梅妹妹的小宴上见着你妹子来着。”原来这位李逢时,便是李瑞惜的哥哥。
李逢时也十分欣喜:“正是,没想到顾家姐姐竟还能记得我!”他幼时也曾去过几回顾家,其时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安晴却已快及笄,自然懂得礼数人qíng,对他十分照顾,因此他也对安晴有些模糊的印象。
落梅也同他互相见了礼,两人年岁差得不多,本需避讳,何况王李两家平常又不太走动,因此今天两人才是第一次见。简单寒暄之后,李逢时在安晴这一边隔着一个位子坐下,温言道:“靖哥儿说两位小姐都是初次看这水上蹴鞠的把戏,若是没人讲解的话,怕是看得云里雾里的,失了很多乐趣,因此便让我趁着上半场没事时来同两位小姐解说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