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此刻也忽地一笑,“拿过来吧。”
那笑里似乎参杂着许许嘲意,就不知道是嘲笑他人,抑或是自嘲。
共工不悦地瞥了旹姬和亓官思一眼,举步过去交给少昊,然后转身退出客居。
“治下失态,尽请见谅。”少昊拿到锦囊也不急着看,随意捏在手心里,似已经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淡淡说道,“言归正传,何以方才金甲先生说本主‘见异思迁心术不正妄想渔利双收’?本主自问还达不到先生话中的真境界。”
旹姬听着他讽意明显的话,嘴角微微翘起,亓官思不慌不忙地开了口,“当年帝俊弃女娲而迎娶日月双神实为天下势力合而为一,维护六界安宁。而今神上一举为娶神农两位帝姬,便可谓是锦上添花多此一举了,虽说无害亦无利尔。若不为利,那神上怕是为情所困,将一片心分为二,比起神农炎帝的一往情深,神上此举如何不是见异思迁心术不正妄想渔利双收呢。”
亓官思一番话说得有条不紊,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殷契不得不是佩服他的勇气,一个区区的仙族竟敢如此顶撞位高权重的少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被他这么一说,蚩尤猛地想起来自己原本来找少昊的用意,忙帮腔道:“对!你个无耻小儿!”
少昊也不急着反驳,手指把玩着锦囊上的纹路,一双凤眸穿过蚩尤,穿过亓官思,直直瞅着旹姬,眼神里似乎在说话,说着她看不懂的话。
亓官思察觉到了,不着痕迹的一挪身子,挡住了少昊的视线,旹姬瞟了一眼亓官思没有阻止,只是侧过脸不再看。
少昊一笑,终于慢吞吞地开口,“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
殷契愣圆了俩眼,直直瞪着他家做事从来只做不交代不解释的二哥,他原以为少昊巧舌如簧,八成二两拨千斤的能拨就拨,今天刮得是什么风,刮得他家二哥转了性子么!
蚩尤显然也没想过能如此轻易就能得到少昊的解释,本来还想着打一顿胜者为王败者寇,再让他服输吐实。
“原来如此。”
亓官思挑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可听见了他的解释却觉得那解释不是解释给自己听的,眼珠子下意识的往身后的旹姬飘了飘。
但蚩尤犹不放过他一般,双手环抱在胸,“那你的一瓢饮瓢的是上一瓢还是下一瓢,现在马上立刻说清楚!”
少昊笑盈盈地侧过脑袋,遥望着苍蓝色的天际,闭起眼睛,合起嘴巴,表情有些朦胧,却是不语。
“你!你知道那天我去追那贼人发现了什么么?!”蚩尤又怒了,“你却趁着我去追贼偷偷与瑶姬订婚!多少年的义气都不顾了么你……”
“蚩尤,别闹了,嫌不嫌丢人啊你。”
一听榆罔的声音传来,蚩尤回头一看,正是他。
榆罔悠然地站在客居门边,腋下挟制着依依呀呀不停挣扎的共工,站在旹姬边上,神色间透着一股难以威严,“我神农的帝姬无论嫁的是谁,都是顺天承命之事!身为下属,不能体恤帝上和君上的深意,却再此大肆胡闹,你还要不要给神农留点颜面了!你还要不要给瑶儿、旹儿留下点清誉啊!”
蚩尤气得涨红了脸,恶狠狠地剐了少昊一眼转身就走,明显还在打算着秋后算账,榆罔随即放开共工,“失礼失礼”说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
旹姬见了榆罔,低低喊了声“王兄”,身后的亓官思也连忙拱袖一拜。
榆罔微地点头牵着妹妹的手,跨过门槛,转身离去。
少昊却低声呢喃道: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不周雪落,吾唯念一夜寒。”
亓官思脚步一顿,随即想起弱水和不周山皆在昆仑山脉,回首扫过困惑不已的殷契,视线落在闭目背身躺着的少昊,耳畔响起榆罔携旹姬已经走远的脚步声,心里升起的是丝丝不安。
第十九章 听訞离世(上)
第十九章听訞离世(上) 1,一夕丧母
一个月后,本是喜气洋洋准备订婚宴的烈山神殿气氛突然急转直下,被重重乌云所笼罩。
美丽的准帝子嫔瑶姬竟在诏书下达的第三日连夜出走巫山,如此不顾两国颜面的行为虽被炎帝一举压下,但神殿内人人知情,悠悠众口只能堵住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