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亓官思我是参不透了,要不你跟我说说王兄吧。我和他相处不久……”话音停住,她没有说下去,但他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他们兄妹俩相处不久,要是榆罔就这么一睡不醒,怕要成长久长久的遗憾了。
他大掌抚了抚她纤弱的背,找了个让两人都舒服的姿势,道:“榆罔啊……怎么说呢,若说我是诡计多端的狐狸,那榆罔就是内敛狡猾的毒蛇了。”被怀里人打了一下不禁呵呵一笑,咳了咳又道:“我真正认识他的时候,是他和蚩尤正在欺负刑天的时候……”
青绿飘扬的柳枝,炙热高照的艳阳,烈山的练兵场上被狂风圈起一重重沙土,迷了人眼。
刚刚承下神职的少昊还是个五尺孩童,一听说能到烈山去找玩伴兴高采烈极了,开开心心地来到烈山神殿的操场上,其内正有和他一般岁数的三个男孩正在练习射箭。
第一个发现他站在场边的就是听訞姨姨的宝贝儿子榆罔。
幼年的榆罔和现在的他长相变化不大,却是打小就俊美得让女娃的恨得牙痒痒,故而少昊虽没见过他们,却能第一眼就认出了三人里最漂亮的那个就是榆罔。
反观榆罔,一见到少昊却没跟边上的刑天和蚩尤说,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冷不热地定睛打量着来人,背后的两男孩性子好斗,乐此不疲地玩着弓箭,没工夫发现榆罔的怪模样和场边有没有别人。
少昊面对榆罔的眼神却不惊不动,从容地任他打量,嘴角悠然笑着,仿佛这般打量是常事。
榆罔见他笑了,忽然那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年幼的少昊看不透那抹笑容是何用意,只是他隐约明白那不是敌意。
榆罔久久地盯着他才放开手中小小的木弓木箭,朝他招了招手,少昊见了动静于是慢慢地下了场,一旁玩得不亦乐乎的蚩尤和刑天终于在吵吵闹闹中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人,他们适应性极强,三两下就把少昊拉着一块儿练箭,而榆罔不爱武,学了个七八分便在一旁笑吟吟地看他们玩,坏嘴不时还会讽刺上几句……
过去的种种如浮云掠过心头,如今想想今天他能有不错的箭术造诣还真多亏了他们三个那阵子没完没了的闹腾。
如今,蚩尤和刑天都去了,他们竟然都去了,他原以为即便自个儿死绝了他俩个没心没肺的也能活个七八千年欢乐快活。
可他俩竟就如此撒手走了,走的是那么委屈那么冤枉……
若是榆罔也走了,他当如何,他该如何?!
少昊猛地睁开眼,峕姬已离开他的怀抱,举着袖子拭去他额头的冷汗,“少昊,别这样,蚩尤和刑天知道你尽力了。”
他冷冷自嘲,“不,我明白我没有。”
他低估黄帝的野心的实力,使其有机可乘,他放松对榆罔的助力,使其孤立无援,他没来得及交代蚩尤和刑天一句就贸然下界,使得他们求刑囚被引诱被迷惑……
就连最后一刻,他放了蚩尤却没拦下追击的黄帝,天知道他尽没尽力!
天知道!!!
峕姬看着他发狠发红的眼眶,用力摇着他的身子,“少昊,不可陷入魔障!你此前曾问我过往一切是否太顺利成章,我想了想,是的,是的!”扳回他的脸,逼他正视自己,“你想想,你快想想!你少年时应承天西之位脱离中天的保护表面上是因为天东女娲娘娘的步步紧逼,实则当时黄帝刚刚历劫本以为得以修为金仙资格,却因为心智不坚没能成功,就在当时他遇到当时的天女白泽。白泽救了他,两人日久生情甚至生下亓官思,白泽却因为神界一纸不得跨界联姻的神律被迫返回仙界,没过多久就失了踪,亓官思小时候曾告诉过我白泽是死在黄帝手下的,她和黄帝的事不知被谁弄得天下皆知,为了黄帝的声誉自愿化为一只祥兽被他斩于东海,甚至死后尸骨还被拖出来分尸祭天!你想想,快想想,一切是不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使劲摇着他的身子,大声道:“少昊!”
少昊听了她的话,失神的脑子立刻飞快地转着,似呢喃道:“是,是了,我查过仙界的仙谱,黄帝历劫是在神历十三万六千四百四十六年,亓官思生在四百七十九年间,而女娲对我紧逼最甚就是从某年开始,我想想我想想。”
峕姬忙替他补充,“是神历十三万六千五百年,正是我俩相遇那年!你去了天东赴宴遭到袭击,刑天还替你着了道,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