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罔和少昊相视而笑,前者悠悠道:“不过,汝之推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殷契听了忙问少昊,“二哥,那祝融真是假的?!看不出来啊!”
少昊笑了笑,“就你个铜铃眼能看出个什么门道来。”和榆罔对视了一眼才放心道,“巫山之术,百形难究。难道吾行走六界千百来年就从未听过?”
殷契顿了顿,啊了一声,挑眉缓声说:“瑶……瑶姬姐姐真是……真是不知悔改啊。”
榆罔摇了摇头,略含苦涩地一笑,“殷契你还不懂,当一个人付出了过多,那人已经就是你的全部。只能走下去,没有回头路。”
一时间,堂内立刻静了下来,四人略有所思,少昊拿起清茶抿着,望着昆仑的方向若有所思。
久久地,穷奇轻咳了一声,“那么两位君上对于真正的祝融所在有何考虑呢?”
榆罔瞟了依旧神游的少昊一眼,道:“这不就得问问汝之姐姐后土了么?”
穷奇急道:“噢,小臣这不是找不着她么!怎么,炎帝君上可有办法寻到?”
榆罔听了避开他的目光,“吾现在可毫无一点神力可言,这事儿肯定摊不到吾头上。”
言下之意就是要找个比重伤之前的榆罔还要厉害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后土,于是殷契和穷奇两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了一幅不关我事的少昊身上,盯着他浑身不对劲才不悦地转头回道:“就没想过,为何我会同意旹儿去昆仑么。你俩的脑袋再不多动动,明儿也不用带兵了,全给吾滚回去重修一次神学!”
两人一听立刻明白了,不敢多言,倒是榆罔一脸不赞同,“你倒是放心得很,她现在身上还带着咒术,就算没受伤也和吾这个半死的人没两样的!就让她一个人回去守着西王母那老巫婆,照顾吉凶未卜的共工后土,还要去对付祝融,还不如派吾去得了。她在,多少还能有个能动的兵。”
少昊这下笑开了,“就你?哈哈哈,得了吧你!喝你的药茶吧,等会儿赑屃来了,还不念叨死你!”
榆罔一听,欲死地瞥了一眼那飘着香气却难喝得要人命的药茶,忍了忍脾气道:“少昊,吾平日待你不薄……”
少昊立刻截断他的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不薄?”
榆罔吃了回憋,“好吧,虽然有点薄……不过也没怎么真的害过你,那是锻炼汝之意志,强健汝之体魄好么。”眼角瞅了瞅那壶药茶,伸手往少昊的方向推了推,“这东西就帮我‘抹’了去吧。太难喝受不住了!”
少昊盯着那茶壶,幻出了把扇子摇着,“哎,似水流年,也不知共工究竟哪儿去了呢。”
转移话题?!
“少昊,想要迎娶吾神农氏帝姬,怎么都得过吾这大舅子这关的。”
榆罔反将一军,满意地看到少昊果不其然地回过头,气愤地将药茶幻成了清水。
殷契和穷奇笑嘻嘻地看着两人斗气,目睹以前高远疏离的榆罔帝子变成此刻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样是极为令人欣喜的事儿,虽然偶尔会发现此人有些道不明的坏心肠小算计,不过又有何妨呢……
只要榆罔在,只要少昊在,神农和天西就倒不了。
神界,一定倒不了!
昆仑不周山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扯了扯身上厚重的毛氅,峕姬叹息,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不周雪山穿的如此多。
之前为寻炎帝和榆罔所中的咒术过于厉害,致使她不得使用神力,只得忍受严寒,于雪地里慢行。
从没有以此时此刻这种心境看待不周的美景,淡淡的满足,即使神农战况吃紧,即使少昊和兄长身在战场,即使西王母和共工病弱,但这种多到无法表达的满足感几乎能填满她的心。
这一战结束,也许,少昊真能找到替代她的人接替守护时空的职位,也许,真的能够回到故乡神农,真的跟少昊走到一块儿,一起欣赏日升日落,一起欣赏霞飞凤舞。
一想到此,纵使雪山的冷,胜负未卜,似乎都那么渺小。
仿佛只要自己多走几步,就能够回到那人的身边……
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冷笑传来,峕姬忙探去,正是持剑盛怒的后土,再一看,她对面站的正是挟持着共工的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