旹姬说完极为干脆的挥袖离开,白帝默然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去,笑意不见,神色难辨。
此时跪在地上一直保持沉默的竞女蓦然抬头,对白帝道:“殿下,你想知道亓官思拿什么来诱惑我么?”
白帝挑眉,笑道:“没兴趣。”
竞女也是一笑,“不,你肯定有兴趣。”
白帝“哦”了一声,“有兴趣又如何,孤从不受人威胁。”
“这不是威胁,是公然的诱惑。”竞女扬起嘴角,展露最妩媚的笑容。
“诱惑?”白帝沉吟着朝左面走了两步,轻靠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杆上,“孤成仙几千年,试问还未成有任何事物能诱惑得了孤。”
竞女看都不看倒地的亭女一眼,“世上万物都有弱点,上古之神都有,殿下也不例外。”
白帝探究地盯着竞女,双手合抱,态似悠哉,但竞女以为他被自己说动此刻正在挣扎,于是神情间多少有些放松。
时间就在二人僵持间漫过,白虎走到身侧静伺,而白帝还是只盯着她不说话。
竞女终究不必白帝有耐性,急道:“殿下,您的决定是什么?”
只见甫听竞女问完的白帝突然哈哈一笑,来到竞女面前,俯身大掌重重捏住她的两颊,强迫她面对自己,“有什么好决定的?区区一个鬼仙,不思进取,助纣为虐,你想要的是什么,孤动动手指头就能知道,又有什么理由要收你的挟制?”
“……”竞女脸颊被他掐的疼极了,但他的话更让她心寒几分,因生机渺茫而眉头紧锁。
“鬼仙竞,给孤听好了!”白帝笑中融着一股狠戾,手指不曾放松力道,“你要是想运气好,就乖乖蹲在天北黑帝大牢里,要是想运气不好你就逃,往死里逃。试问世上能有几个神盾戚,又有几回逃跑能撞上旹姬那般的贵人相助,又有几回既能遇到贵人相助又逢孤心情好不追究?自己掂量吧,不是每个逃跑的犯人都能像戚那样的。”
白帝哼笑一声,放手立起,竞女丽容上被活活掐出了几个鲜红的指印,足见力道之大。
“孟章。”白帝沉声唤了句白虎之名。
白虎忙上前应道:“属下在。”
白虎指着地上两女,命道:“此二人斥去天西招拒仙属身份,东华的宝贝侄女儿给孤送回天东东华宫,让他们自个儿供着去。而这位黑绳大地狱阎罗宋帝王的高足给孤送往天北黑帝那儿,再以天西名义撰一封列罪檄文送往冥界北阴酆都大帝处,并告知宋帝王,孤不日将前往相探。”
“是。”白虎沉沉应道,走上前将两人架起就走。
竞女一听白帝竟要亲往冥界就挣扎地按住白虎的手臂,大声嚷起来:“白帝,你会后悔的!你不听会后悔的!”
“后悔?”白帝负手于梧桐萧萧落叶下,长身玉立,“你不就想告诉孤陨星泊藏着什么秘密么?孤已经知道了。”
温和的声音扬起,竞女颓然一手滑落,惊讶的情绪一览无遗。
“孤早说了,你等的一切孤动动手指就能知道。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亓官思的话你也相信么?自作聪明是要付出代价的,且受着吧。”
白帝最后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你会后悔的!她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执迷不悟……你一定会后悔的……”
竞女无力的哑声轻轻呢喃,一脸惨然地望着白帝的身影,清泪滑下……
她不是不说,她只是面对着他,她说不出口!
她不是不识抬举,不是不识好歹,她只是无法在他面前坦诚自己因为一己贪恋被亓官思所利用……
她只是想一直呆在他身边,只是想把他留在招拒里,只是想让他重新得到原来拥有的一切,只是想让他注意到自己而已,即使是一点点的感激……
可他不知道,他没兴趣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知道那颗,只为能得到他,她等待千年为之堕魔迷失的心……
第六章梧桐夜会(下) 2,梧桐梢上会
日没月升,一轮渐亏凸月斜斜悬挂在天西西面的夜空。
自从长留山倒塌之后,天西招拒最耀眼最明媚的月色独一无二的绝美,就如当年烈山塌陷后昆仑的崛起。
旹姬抱膝坐在梧桐林最大的那棵梧桐树梢上,慵懒的靠于树干,合眸享受月光柔软,光洁细白的脚唯剩一只云履,另一只掉在树下,白蓝裙角垂于空中,其上行云流水不断流动,银白的月辉一束束穿梭于绿叶高枝间,或叶尖莹白如露,或枝头银霜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