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雨势过大,一行队伍很快地结束了“征程”,回到了柳府,已近吉时,亲戚宾客看戏看热闹的,骗吃骗喝的都有,一个个冒雨前来,座无虚席。
高堂座上柳老爷没出来,只坐了柳夫人一人,其实她能坐在这儿也不过为了见见这仅仅几日就把儿子勾了魂去的妓子生的到底是何等三头六臂!
奈何儿子牵着红喜布结进来的女子头戴喜帕,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了对葱白小手,倒是她身后的喜娘媒婆什么的个个眼露精光,似乎没一个好对付的。
旹姬白帝等四人坐在某个不起眼角落里,不露痕迹观察着花嫁队伍里的每个人。
司仪见柳夫人原就不高兴的脸上此刻更有几分怒意,于是尴尬的拉着嗓门激情喊了句:“吉时到,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不必!”
不待新人及宾客反应便横空一声,定睛一看正是悠哉扶了扶发髻的柳夫人开的口,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乌云大雨,遮天蔽日,只见地不见天的,有何好拜。”
话里话外,不过是在借天雨来挤兑新媳妇儿,好个下马威!
也不知是谁十分应景“嗤”的一声低笑,众人也纷纷掩着嘴巴暗笑开。
柳君岱横着眉头,觉得母亲是在自取其辱,嘲笑新媳妇儿不就是在嘲笑柳家么,正要开口却让那柔柔弱弱的新媳妇儿抢了先:“婆婆此言差矣……”
“谁是你婆婆!”柳夫人见盖头里的茹娘想拆招,机会都不给她一个就活生生打了断,怒对司仪道:“没过门就顶撞公婆,家教倒是好得很,高堂也不必拜了!反正老爷现在被气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改明儿没了高堂才有人真欢喜呢!”
语毕,向来笑面迎人的柳夫人突破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厉声说话的记录,怒气冲冲欲回主苑,满堂宾客面面相觑,柳君岱面露难堪之色。
柳君岱此前与薄元多方查探发现此事玄乎异乎,这帮人来去无踪,行事诡异,多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除了当街拦住他轿子的薛茹娘。于是,他心生一计欲将计就计,虽与名誉有损,但能在这帮人行其事之前捷足先登挡住他们的道,为民谋福,才是他所愿。
但此事不宜声张,故而并未如实禀报家中双亲,他原想等事情结束之后再向二老请罪,不想他们一个大怒装病,一个不顾颜面,对儿子没半点信任!
事已至此,他也不欲多说,他行事向来不爱声张,尤其是这般大事,任何私事都得等前解决了眼前这诡谲的茹娘再说。
正当柳君岱思索之际,那凤披锦盖下的新娘忽而桀然一笑,声嗓揉着丝丝媚意,“柳夫人慢走,请恕媳妇儿不肖,这礼数未完委实相送不了。只不过啊,这天上地下的,您可别走得太快了,柳郎舍不得!”
声落,众人哗然,这新娘人刚刚踏进家门就开始咒家老了?!
一时间堂内议论纷纷,柳夫人虽未回身,但她立刻停在原地,气得握紧双拳青白了一张脸!
柳君岱皱眉瞪着身边的女子,暗道一句事不宜迟,迟则生变,遂忙以眼神暗示柳管家送柳夫人速速离开。
柳管家会意点头,快步移到柳夫人身边耳语了几句,柳夫人一顿,脸色稍霁,回头狠狠地瞪了那所谓的儿媳一眼便随着管家离开。
极有眼力劲的司仪见柳夫人和老管家走了,立刻重新扯嗓,“夫妻对拜!”
机灵的喜娘马上扶着新娘的衣袖与的新郎飞快地完成了对拜之仪,再在司仪的一句“送入洞房”后顾不得草率与否地由媒婆携着顺红灯笼的路线新娘子进了内苑,一心只想避开风头,尤其是这满堂投来的如狼似虎如刀似枪的眼神。
新娘一入内,可怜的新郎官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各个敬酒笑闹好不欢愉,声浪盖过屋外的雨声,似方才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
觥筹交错间,唯有旹姬一桌吃吃喝喝得极淡定。
白帝和旹姬不碰凡间酒食,句芒更是没半点心情,再加上个虽胖但很是挑嘴的薄元,四人各怀心思气氛低迷得可以,把席上原来坐着的另外几个人逼到了别桌,四人乐得其所,各想各的事,偶尔说上几句。
酒过三巡,不谙酒道的柳君岱早已两颊红彤彤的,原来如雪白的皮肤上被染上胭脂色,比平日俊上十分百分,惹得席上仍有些女子看呆了,忘了这是他的喜宴,纷纷为他羞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