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袖口,抽出随身的白绫,自怀里掏出一瓶药罐,一旁的裴持天帮忙拉开裴持希肩上的衣服,伤口血肉模糊,鲜血泉涌,尽管萧碧并无武功,但睚眦白自有的凛然剑气还是将伤口挑得皮开肉绽。
她看了一眼脸色煞白、浑身冷汗的裴持希,轻手轻脚地将青碧色药粉洒在伤口上。
清透凉爽的药粉为剧痛带来缓解,裴持希冷汗稍止,包好伤口的镖儿上前掏出巾帕擦拭他面上的汗水和血水。
谷粼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床板完好,遂道:“师兄,把上吊眼抬上床吧!他身子骨不好,我先给他止血疗伤,再送他回医帐!”
裴持天颔首,轻手横抱起弟弟,走进内帐,将其放置于床榻,将他上身的衣物解开,扶着弟弟,使之侧躺。
谷粼倾身坐于床沿,自袖袋掏出几根银针,一针一针缓缓扎入裴持希的穴道,每一针入都引起裴持希一阵痉挛。
镖儿等也随之入内,见裴持希如此痛苦,泪水再次滚落。
萧骐将镖儿拥入怀里,轻抚的她的发,柔声道:“丫头,睚眦白何等利器?其剑气带寒,煞气极重,裴军医自幼身染痼疾,受不住寒重剑伤,此乃常情!但韵儿在这里,她可是裴军医的师姐,自幼与军医一块长大,有什么道理治不好军医呢?你该相信她的,莫再落泪,否则裴军医醒来,该如何内疚,如何心疼?”
此言一摞,除了谷粼,其他二人不免多看了萧骐几眼。
裴持天幽暗眸子里在想什么,谁也无法探知。
但应棍儿闻言暗忖,萧骐话中到底为何?难道,是否在暗示镖儿,裴持希真的有可能成为蠡园女婿呢?
镖儿却没他二人心思百转,抹抹眼泪,眼露坚强,走到床榻边,倾身坐下,牵起裴持希的手紧紧握住,低埋着头,口中呢喃着什么。
谷粼见状,苦笑的摸摸镖儿的脑袋,抬起一根银针又扎入裴持希一穴……
外头的萧碧心中激愤,美眸尽是戾气,瞪着躺在地上的睚眦白,大有解穴时辰一到就冲去捡起再砍上裴持希几刀的架势。
忽而一抹玄色突入视线,她抬眸见萧骐不知何时已自内帐走出,英挺轩昂,立在身侧。
他玉指一并,轻点萧碧身上两个穴位,她瞬时觉得喉口一松。
“碧儿,好久不见。”
萧骐轻言,脸上依旧是一派暖阳笑容。
“王……王爷……”
萧碧一见亲人,顿时心头一软,想开口却不知能说什么。
她虽和萧骐名为兄妹,但安王是外姓王,并非正统皇室血统,两人并无血缘关系,何况萧骐长在蠡园,远离宫廷,王室中人想找他已是难如登天,莫说能有一点亲情。
因此,说不准萧骐会站在哪边。
“边关告急,战事紧迫,碧儿为何不呆在陶谷,跑来军营呢?”
他那声色温雅好听,但听在萧碧耳里却恍恍惚惚,虽像在问候,但怎么觉得带了点责备之意?
她随即抹去心中这一想法,在萧碧的印象里,久居蠡园的萧骐传自应砚竹的君子品行,习无为道,既然说了,自是说一不二。
“碧儿……碧儿一个人在陶谷呆不下去了……持天去了好久也不传信回来……他从来不这样的……所以……所以……”
“所以便千里寻夫,碧儿倒是好胆识,一点武功也不会便上了古苍,也不怕被恶人逮去?!不过,陶谷中不是有侍女男仆么,如何是你一个人呢?”
萧骐走到她身后,言语间闲适悠然,伸手替她解开困住身子的粗绳,动作不紧不慢。
萧碧闻言一滞,眼珠子一转,又期期艾艾道:“谷里是有仆人……可是都不是跟在碧儿身边的那些人,他们笨手笨脚的……后来,碧儿等不到持天回来,就跟着镖队上了古苍……有幸在州府三郡遇到王大人……”
身后解绳的萧骐依旧在解绳,但半天也没解开,“是么?哎,都怪本王没用,不能早日结束战事,让世子早日还乡。”
“不不不,这如何能怪之王爷呢?要怪就得怪银丰那帮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本王多谢碧儿体谅!”叱的一声,萧骐索性不解了,以功力扯开粗绳,上前笑道:“不过,碧儿没事吧?自江南到古苍路途遥远,身体无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