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持天脸色微变,抬手就要拉过萧碧,哪知被萧碧大力甩开。
“为夫?只不过拜了天地而已,你我是夫妻么?你我定下婚约已六年,试问你牵过我几次?若不是我选后未成,你感到着急,否则真会娶我么?”
萧碧说得恍惚,笑得凄惨,眼神涣散。
“持天,你既是心中无我,为何又要定下我,为何又要这般伤我……其实,持希方才说的对,我根本就是一个妖妇,总贪着别人的丈夫做着美梦,寡廉鲜耻,不守妇道。贪了粼妹妹的裴持天,贪了臻瑾的陛下,之后还会贪谁我也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一件事,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爱过我,包括与我拜过天地之人……萧碧二字,真是可笑……”
话音落下,众人之间一层薄纸被悄然捅破,气氛极为尴尬。
谷粼侧身低埋着头,难辨神色,萧骐瞥了一眼谷粼转而看着帐外日光,而裴持天脸色最不好,与萧碧对视着,眼神痛苦挣扎。
半响过后,裴持天先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便再相不瞒。娶你,确是为了复仇一事。”
“大哥……什么仇……”虚弱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床榻上的裴持希已经醒来,棍儿扶着他缓缓坐起。
裴持天看着弟弟,皱眉又是一叹,他最不愿的就是让单纯的弟弟知道此事,也不知他几时醒来的,此前的话又听去多少。
“大哥……到底什么事……”裴持希见兄长不答,神情半恼,粗喘着气,扯裂伤口又带来一阵阵痛楚。
“持希,你先躺下。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裴持天说着,上前便带弟弟回医帐休息,哪知萧碧突然伸手拉住他。
“为何逃避?事已至此,你还想瞒着谁?”她脸上满是讥讽,环顾帐内众人一眼,又道:“你一开始想瞒着我,但我跟了你那么久,根本不用查,猜也猜到了!后来你又想瞒着粼妹妹,但她那么聪明,后头又有幽冥殿替她撑腰,你手上半个情报网都听她的,她哪能不知道!现在,你又想瞒着持希?!裴持天枉你聪明一世,纸包不住火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裴持希一听,转头看向谷粼,怒道:“两面人,那老妖婆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谷粼一脸无奈,默默走到床沿,牵起裴持希的手,正要运气助他疗伤,却被萧骐一把抢过。
此刻的萧骐也没了以往的笑容,无言示意镖儿为裴持希盖上被子,拉过他的手腕诊断一会儿,便反握住输入真气。
谷粼只能一叹,皱眉看着裴持希,一字一字缓缓道出:“当年陶谷被灭,乃安王所为。”
裴持希一听,傻了眼,愣是难以反应,转头看着兄长,美眸空洞,脸色青白,脑袋里嗡嗡作响。
裴持天见之,心中一阵愧疚猛然袭来,“持希,莫要动气,为兄并非有意要瞒。”
“不是有意?咳咳,那你又是如何个无意法?!”裴持希怒极,转眸环看眼前这群人,心中不禁一阵自嘲,这件事他们全知道了,只剩他!
身旁的萧骐虽若无其事地为他运功疗伤,但此刻还能若无其事,他便是早就已知真相。想想也是,他是蠡园少主,还是当今齐王,世上本就没什么事能瞒过他的耳目。
床前的谷粼一脸为难,面露无奈,早已不是她此前泰山崩于前依旧安泰的表情,看样子她也是老早就知道,只不过事情因萧碧的出现提早败露在他面前。
最后看着被萧碧拉着的兄长,他的表情最为精彩,忽而亏欠,忽而难过,忽而无谓,忽而失落,没甩开萧碧的手,眼神直盯着弟弟,仿佛想说什么却终是无言。
裴持希一阵搜肠刮肚,却发现几乎没什么词能够形容兄长此刻神情。
或是因为陶谷被灭之事给他造成了极大阴影,裴持天本就爱藏心绪,其后更加难测心思,作为弟弟对其性格自是了解甚深。
但,能够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
“咳,大哥,你现在到底在干嘛?委曲求全?认贼作父?”
此话出口,裴持天顿时一阵哑然,不知从何以答。
“大哥,两面人,咳,也许我是笨了一点,不如你们聪明……咳,但我也有眼睛,也有颗脑袋,也有颗心……”裴持希忽而一顿,失血泛白的脸上涨红起来,喘着气又言:“同时我还是个男人……有什么道理,咳咳咳,你们能担,我却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