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揉揉眼,呵欠连天地楸着叶慈的衣袖,半眯着眼由他给带回寝宫里去歇息。
她在钻进被窝里时,对着正俯身替她掖被角的叶慈道。
“方才那票祭司之所以会来找我的碴,是因为我把司徒霜的东宫给封了。”也不知那个法典究竟是啥做的,硬是在她的脑子里胡塞海塞了一大堆有的没用的东西,她可是想了好半天才从脑海中捞出一样能用的。
叶慈的两眼登时灿灿闪亮,“宫主,你已获得药神所赐的法力了?”
“嗯。”她索性拖着他在床榻边坐下,“司徒霜他不是爱设阵困人吗?他再过不久就会明白,以前他玩的那些都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他但笑不语,打心底感到欣慰,又有那么点不舍,他伸出手轻抚着她脸上的伤疤,在心底回想方才她在殿上的处变不惊,究竟是如何练就的。
她抓住他的手指,捞回他那不知出神到哪去的魂儿。
“很丑?”她知道他一直都很介意她的这个疤痕,或许他不知道,平日里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流连在这上头。
“一点也不。”
“这是我保命的代价。”野风垂下眼睫,一绺落下的发丝掩盖住了她的神情,“它要我一辈子记得,我的亲人是如何惨死,而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叶慈拨开她的发丝,甚想也就这般拨开她对他隐藏着的过去。
相识以来,她的过往,她从来不说,他不知她这是想减少他对她的愧疚,抑或是她再也不想提及那一段从前,她只把热热闹闹的生活摆在他的眼前,却不说那道伤痕的由来。
“日后,你有我。”他放软了音调,轻声向她保证,“我会是你的刀剑也是你的护盾,再不会让你付出什么代价。”她侧首看向他,“哪怕我要你做把屠刀?”
“便是屠刀,我也愿意。”
她怎会让他染上那些不干不净的颜色?
打从知道保管阅魂录是神宫宫主的责任后,她就没想过要逃避责任,日后她将会因散佚于各国的魂纸而面对什么,她大抵也知道。当风雨迎面而来时,他以为,她会狠不下心或是内疚?他其实根本就不知,她的心,早就刀枪不入了。
早在她当年沦为魂主们的许愿材料时,就已是如此。
熟悉的大掌拍抚在身上,没过许久,早就累惨的野风就睡得很熟了,也是满身疲惫的叶慈,正想去打床被子好在她身边打个盹时,松岗站在门外轻敲着门扇。
“大人,黄金门的人来了。”
“先安顿好他,晚点我再请宫主去与他一谈。”
“是。”当野风狠狠大睡上两日,补足所耗费的体力和精神后,她将神宫内所有的神捕全都聚齐,并站在殿上大声对他们宣布,自今日起,神宫将开始改革。
在朔方与松岗的指挥下,众神捕兵分十六路,于次日天色都还灰濛濛时,展开神宫内铁血大抄家,以往那些大祭司与祭司们在司徒霜的默许下,利用地宫密道出宫,将神宫内的丹药卖给江湖中人,所大赚的无本不义之财,在野风的令下全数抄收,且这抄家一抄,就连抄了七日。
每当朔方将一位祭司给抄得家中锅底朝天之时,就会有人气冲冲地来找上野风抗议。
“你怎可如此不肖?老夫可是宫中三朝元老!”青殿祭司气得面色通红,嘴上白花花的胡须都乱翘。
野风神色淡然地道:“我乃一宫之主,我是主你是仆,既然神宫是我一人的,我凭什么不能处置你?要不要叫你滚出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在叶慈把剑架上青殿祭司的脖子上时,他这才闭上嘴,满心不忿地任人给拖出干元殿外,只是又过了一日,又有下一位祭司也找上门来。
白殿祭司在听说野风之所以抄众祭司的家,原因就是她在日后要让众神捕带队去各国义诊,且她还要利用那些钱财开办医药馆,好教授世人神宫的医学与药典,他痛心不已的大喝。
“你这是吃里扒外!云取宫已避世数百年,从无人出世,你这么做是糟蹋祖宗的清净,与世俗同流合污!”野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身为大夫,医人治病还有错?宫中哪条律令规定不许我开创先河的?找出来让我瞧瞧先。”就在抄家行动已结束,野风派叶慈改拆起宫中用来装饰在建筑上的金银时,所有的祭司全都一块儿杀上门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