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脸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是被符咒灼伤的吧。可以想象纤弱的少女是如何冲进青色的幽冥之火,将美人所仅剩的躯体拼死抢救了出来,那巨大的伤痕又惹起了她如何的疼痛与煎熬。
“阿蔚,我……”
“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柒年姐姐,”阿蔚再次轻描淡写地打断了轩裳,“你可以带她走。”
受到了这样明显的抵触,轩裳显然无所适从,愣愣站在原地,在白三珀看来简直就是一个会动的超大号绣花枕头。他不耐烦地推开了轩裳,站到阿蔚面前:“你知不知道,这十四年来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阿蔚一笑,挑起眉梢:“尽管说就是。柒年姐姐就在跟前不是吗?”
“我,我不是想对柒年姐姐说的!”轩裳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蹭地窜了过来,大声说出在心中已经排演了千百次的道歉,“我只是想说,阿蔚,对不起!”
阿蔚的动作一滞,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但她随即又扬起一丝嘲讽:“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几年我一直在躲你,是我没有让你早点见到柒年姐姐,累了你这么久。”
“阿蔚……”
“还有,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我过。这十四年是我独占了柒年姐姐,十四年前你也没有错,是我自己逃走的。”
“阿蔚……”
“我说了我不恨你的。”
阿蔚的唇角终于显现出了一丝释然,这终归让白三珀觉得她是真心的了。轩裳怅怅了一阵,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阿蔚……我不知道柒年姐姐还在。”
这句话的效果却相当出众,阿蔚惊讶地抬起头来,这更鼓舞了轩裳一鼓作气说出那句话:“这十四年,我一直在找的,是你啊,阿蔚!”
见阿蔚说不出话来,轩裳低着头,将自己所想一股脑倾倒了出来:“我想,你可能是以为我一直在找的是柒年姐姐,但是我找的是你。我想要跟你道歉,我错得太离谱了,阿蔚。你不要这样,让我很失措啊!我们能不能够真正地冰释前嫌,像以前一样,我们一起照顾柒年姐姐,可不可以?”
“轩裳……”阿蔚的表情在一瞬间的闪烁中黯淡了下去,轻轻勾起唇角露出骄傲的一笑,“十四年了,对吧?”
轩裳一时之间对这提问不知所措。阿蔚的笑容完全显现在脸颊,抬手温柔地抚了抚柒年的叶片,眸中满是胜利者的灿烂:“已经十四年了,我已经得到幸福了。你明明看到了的啊,对不对?”
轩裳一愣,瞬间慌乱起来:“我……”
“我嫁人了,”阿蔚继续着骄傲的叙述,“多亏了你的误会。那个人不嫌弃我容貌的缺陷,为了我抛弃家族,舍弃一切,我们一起从头再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共同赢得的战利品。桃花固然是你替我贴上的,可是,你又何尝能够肯定它不是我的夫君为我编织而成呢?当年我是一气之下决定嫁给他,但是,我得到了我应得的幸福。你呢,轩裳?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否是一个胜利者呢?你的幸福,在你的意识中是否真的属于你自己呢?”
——多么漂亮的质问。简直完美骄傲得令人瞪目结舌。可是此时,站在目瞪口呆完全无话可说的轩裳身边,白三珀除了感叹“女人真可怕”,真没有别的可说。他不止一次的感到缁兰所抱定的立场是多么正确。
“所以,轩裳公子,”阿蔚勾起一抹微笑,“我明白柒年姐姐结局的缘由,我不会将她所缺少的遗忘。我不会像柒年姐姐那样引人嗟叹,所以,不要打扰我的幸福。”
在悲哀的少男心碎成一片片之前,美丽的夫人再次抬起头,狡黠地眯起了眸子:“况且啊,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对那种只有外表可取的男人萌生鄙夷了。什么都没有,单会吹笛子笑眯眯拐骗无知少女的伎俩,还真是连资本都不算呢。”
——“噗——”……什么东西完全破碎了……喷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呢……
-------啦啦啦啦啦我是代表尾音的分割线-------
“……听说绛罗夫人和张夫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啊。”
持续长久无声的沉默后,疑问句式的肯定句颤巍巍响起。薛亭悲凉地缓缓点头,泪珠无声滑落:“……她们天天一起喝茶,取笑无知的糕点店老板……我根本就无法察觉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明前一秒还在笑着吃糕点,夸糕茶味酥好吃,两个人说翻脸就翻脸,瞬间就互相阴沉着脸说冷笑话……到最后还要一起迁怒于我,我……又被赶出来了啊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