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老夫人,”白三珀笑着替他回答,“这事虽然跟他有些关联,可他是无辜的。接下来还请不要打断。”
众人脸上疑惑更甚,薛亭正欲开口询问,老太太抬手阻止了他:“请说就是了。”
中年人抬手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小声答应;“嗯……他,他们掘开的时候,发现里面,很奇怪……那棺材特别大,然后,里面,里面有一个女鬼!”
大姑母的脸色陡地一变。白三珀在一旁蹙起了眉,没有立刻询问。
“真,真的!他们就是这样告诉我的!里面有一个女鬼!还会动!”像是怕别人不相信,中年人急忙强调着自己的无辜,“他们就是这样说的!他们看见了一个女鬼!然后,他们就什么也顾不上拿,急忙爬上来,封好了棺,盖上了土,这才发现手里拿着那个……之后他们就一直被怪梦……”
“你面对我们的时候,可没说得这么多啊。”白三珀笑着打趣,这才将目光转向一直神色怪异的大姑母,“夫人,您可是联想到什么了?”
“没,没有……老身只是想到,一个失踪的人……”
“姐姐可是想到了绛罗小叔母?”坐在一旁的老妇人也一脸惊讶,像是记起了什么。
大姑母见白三珀一脸探询的神色,忙解释道:“那是太老爷的一个侧室……那时我也还小,只知道她是太老爷又一次从山中带来的来路不明的女子,深得太老爷的宠爱。记得在太老爷过世之后,太夫人就宣布她失踪了,自此再也没见过她。刚刚提到太老爷的墓里有个女鬼,这才没来由地想起她……”
“绛——罗……”白三珀重复着这个没有特殊意义的名字,心中没来由地浮现出了梦中那一片血色花朵,“那您可记得,老太爷的陪藏品中,有一个惊蛰窑的青花瓷瓶?”
“瓷瓶……?”老太太小心思考着,“应该有吧。记得太老爷的陪藏品并不是很多。”
“没有别的了?”缁兰蹙眉问道。
“没有别的了。”
白三珀沉默了一阵,向着中年人扬起眉梢:“你依旧不肯透露你的‘委托人’吗?”
中年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一口回绝:“当,当然不行……”
“那好,”白三珀没有丝毫意外,站起身来笑吟吟下了结论,“应该承认,有些事无论在这里讨论多久都无法验证——所以,可否允许同去贵祖坟一探究竟?”
一路上中年人一直不停歇哭着,还不断嚷着什么“杀了我吧我死也不去”“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明明什么都说了”,引得路人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尤其是薛家,刚出了丧事,此时却又几乎全族出动,身着孝服组成了这个奇怪的队伍,走在末尾的年轻女眷们更是嘁嘁喳喳讲个不停。
“白,白老板,这实在是不合规矩……而且祖母也留下遗言嘱咐绝对不能开……”薛亭更加六神无主,几乎拖着哭腔。
“完全没有关系,”白三珀的笑……是错觉吗?不知怎的竟透出些许邪恶的意味,“只是打开看看而已,大白天的——如果没事,那正好顺带把老夫人葬进去得了;要是真有什么不寻常,也就只能葬到情人……老夫人指定的那个墓坑啦。”
正值深秋,寂静的墓地栽种有几棵高大的枫树,枫叶红得耀眼,在松软泥土之上厚厚铺了一层深沉的色彩,宛如肃穆空气积年累月的沉淀。止不住脚下细碎的破裂声响,一个个墓碑与一切融为一体,没落地立在山间。
“白老板,这里就是我家的祖坟了。”
“哦?”白三珀迎着夕阳,眯起眼睛打量着墓地,“老太爷的安身之所是……?”
薛亭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指向西面的一个墓冢,看来已经不打算继续垂死挣扎了。
那是一个已经显得有些破败的墓,经过五十年岁月的洗刷,布满了灰尘与蛛网。墓上少见的没有枯萎的杂草,很容易看出上面的土被翻过一遍。
单单这个墓如此破败,薛亭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因为每年祖母都特别嘱咐,叫我们不许清扫这个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