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那个叫莺儿的小孩子,不是很容易被怀疑吗?收下他没问题吗?”绛罗在一旁蹙起眉。
“我们当然怀疑过……”彭班主挤出一丝笑容,哧溜溜喝着茶,“但是莺儿总只是奇怪了一些罢了。经过厢龄的事儿,我自然该小心些——可莺儿的确是个男孩子,年纪也很小,不会与厢龄扯上瓜葛的。终究对不起厢龄的是我啊。”
“说起来,你好像说,关于厢龄性别的事……是桂双华告诉你的?”绛罗抓住了不寻常之处,看起来还是不愿意放弃怀疑厢龄作祟。
彭班主愣了一愣,回答道:“是双华说的没错……他与厢龄向来走得近,由他发现也是不奇怪的。”
“桂双华……”
“唉,我说起这些事,”彭班主摇了摇头,后悔似的叹口气,“我本是不愿意说的,毕竟厢龄已经……我想要尽量帮她留点好声名。可是您看,由莺儿的事儿,我又都说出来了。见您也是懂得欣赏厢龄技艺的人……各自着想吧。我就不送了。”
走进了略带春季寒意的夜色中,两旁草叶沙沙响着,令人不禁忽然打个寒噤。见绛罗一直低头沉思,白三珀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绛罗夫人……你不能通过别的方式看出什么来吗?”
没错啊,像是松楼,它就可以察觉出非人的精怪——是“灵气”什么的吧?既然绛罗那么怕鬼,就不能直接感应到属于鬼魂的气息吗?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又伤神地苦苦怀疑呢?
“……就是不知道啊!”绛罗一脸“如果这样还要你说”的愠怒表情,“我哪里有闲心去研究那些东西啊?天敌,天敌懂不懂啊?”
——这种东西懂了也没多大意思吧?!虽然总是不明白绛罗恐惧的来源,不过想到连她是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的自己,还是不要花时间去研究她与鬼魂的纠葛了吧。无奈间,想到莺儿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样子,白三珀向着缁兰笑起来:“还多亏了缁兰逮到莺儿啊。不过你像是吓到那孩子了啊——我家小缁兰要学着温柔一点才行。”
这次缁兰却主动辩解了,像是……一脸委屈?“我并没有——去吓他。”
“啊?”
“我刚刚过去,只看见有一个影子在墓碑旁边,然后……他就叫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看清,你们就来了。”
缁兰看起来也很疑惑,闷声陈述着。
第四十一章 天上颜(伍)
第四十一章天上颜(伍) “又不是七月半好吧?那孩子也是活人啊,依我看,他顶多奇怪了一点嘛,不要总是这个气氛。”
“你在说什么啊松楼?难不成你能确定不成?你又没见过那孩子。况且这种超过你能力范围的事,我想强求也不行吧?”
松楼明显不乐意了,甩了一下蓬松的大尾巴,嘴里嘟囔着:“谁说的?如果上次带我去听戏……”
眼看又扯到了“狐狸不能听戏”的规则,对话早已枯燥地持续到了一定地步。在场只有罂萝还在认真听着,时不时用右手插几句话。
“他唱得有桂双华好吗?”
白三珀歪头想了想,轻轻笑起来:“如果是坟地的吴王小女,难说吧——应该要比桂双华好一些才是。”
“会不会是厢龄也比桂双华唱得好,当时桂双华嫉妒,所以说出了她是女的的事,逼死了她?”
认真读着罂萝的推论,看起来也不无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进一步说,莺儿很可能就是知道了这件事,被桂双华收为学徒之后才刻意掩藏自己的纯熟技艺,防着桂双华忌才心起。这样一来,像是都能够有解释了?可是桂双华看起来并不像是那样的人啊……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吗?况且自己跟桂双华不过只是一面之交,实在谈不上相知不相知。
“说起来,绛罗夫人这几天四处张罗着术士啦,祭坛啦,符咒法器把院子都堵住了……弄得我都不敢进去。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把鬼堵在外面还是把自己在里面闷死。”
松楼就算肚子饿了也不能停止抱怨,前几天错过了薛亭让它去家里蹭饭的机会总令它耿耿于怀。到现在依旧能记得当时松楼竖起浑身的毛,一边惊叫一边狂奔回家,声泪俱下地控诉那些符咒是怎样将自己漂亮的大尾巴烧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