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不要再胡闹了。”佛的语调有些疲惫。
“佛,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修罗的眉毛扬了扬。
“说吧。”
“什么是爱?”
佛想了想,又想了想,许久才缓缓地道:“爱,就是慈悲。”似乎是对自己的答案不甚满意,佛将头转向迦叶,轻声问:“迦叶,你觉得呢?”
“万能的佛,您说的话当然不会错。”迦叶谦卑地说着,低眉顺目,像是微风中的杨柳,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是吗?修罗,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佛漫不经心地回问修罗。他已经看不懂这个孩子了,这个由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这个倾注了他万千心血的孩子,这个在他眼中如此独一无二的孩子。关于修罗的点点滴滴,即便光阴荏苒,还是历历在目。在他身上,佛看到了善与美,看到了光与亮。
世间一切皆是不完美的,只有他,散发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气场,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不容让人忽视,那就是修罗。
“我不知道。”修罗笑了笑,很轻,很浅,宛如刚刚出水的芙蓉,清丽动人,弥漫着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雅丽。无怪乎佛门诸弟子间曾流传了这样的话:“若得修罗殿下真心一笑,便是下地狱也值了。可是,那年修罗顶着大魔王的身份回来的时候,众人却没有认出他来,亦或说是刻意淡化他的存在。毕竟,为了他人一笑葬送自己的前途,未免太过不值。
“我要走了”,他又补充道:“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修罗的衣衫渐渐变了颜色,那是少女眉心,朱砂一点的赤红。一朵正红色的曼珠沙华在他的脸颊绽放,成形,最后定格在它盛极时的样子。他又恢复成了他初在魔界时的样子,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没有人说话,空气似乎凝固了,凝固中有种等待的意味。
“迦叶,”他收了嘴角的笑容,郑重无比地道:“大雄宝殿是座荒城,里面写的满满的都是寂寞。而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寂寞。你的灵实永远达不到佛的高度,你们也不可能进行平等的对话,但是我希望,你能待在佛看得见的地方。”
殿堂里传来嘤嘤的啜泣之声,很多白衣白袍的僧人掩面而泣,一些道行尚浅的僧侣甚至不和礼法地低声祈求:“殿下,求您,不要走了。”
迦叶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只要是修罗决定的事,那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修罗挥了挥衣袖,众人还没回过神,他就消失在了殿堂,留下一屋子的人,扼腕叹息。
于情,他违背了众人对他的期待,击毁了他在人们心中的信仰,理当受罚;
于理,身为佛门弟子,抛下了身份,去与魔界妖众为伍,理当受罚;
他搅乱了一池碧水,就这样自顾自地全身而退。
大家面面相觑,却都不提他的过错。
很久很久以前,大家冥冥之中就认定了,
那个人,
无论做错了什么,
都是可以得到饶恕的!
☆、善善
出了冥海,才发现生活要比我想象中艰难得多。
天界是没有我容身之处的,这个问题早在我待在魔界的那一刻我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虽然当时也是迫于无奈,但这世上有些东西本就不是可以触碰的,比如说天界至高无上的尊严,比如说前尘纠葛中的宿命。
我又回到了人界,带着不谙世事的善善。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人界又被称作欲结或有□□,欲望与贪婪在每个人的心底雄踞一方,等待着时机潜滋暗长。美好这样的字眼是很难在这里驻留的,所以世人又多痛苦,为自己,也为别人。
没多久,善善就趴在我背上小声地嘀咕道:“娘,好饿啊。”
不光是善善饿了,其实我也饿了。
仙家的孩子早在落地之时就该本能的过了辟谷的阶段,而善善还能体验到饥饿之感,显然是灵力不够足,而人界这等秽浊之地,仙气无法得到补充,哎,真是难为他了。至于我,我只是天帝心中的思念,应为太过强烈而被实体化。天帝的思念不止,我的生命亦不止,而我的灵力早在那年的天魔之战中丧尽。
“娘,好饿啊。”善善又叫唤了句。
好好地环顾了一下四维。眼波所及之处皆是茫茫的树木,有一条溪流涓涓地穿山越岭而过,间或听闻樵夫砰砰的伐木之声。这里离市集还有好一段距离,在短时间内吃到东西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