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绕伽蓝_作者:朝暮小姐(8)

2018-03-24 朝暮小姐

  “善善,再忍一忍。”善善比以前重了些许,背在背上已经有些吃力,跟他说句短话也让我气喘不已。

  “恩,好。”

  沿着山路行走,山径崎岖,弯弯绕绕。

  总有些小石子不安分地往我鞋里钻,途中天又降雨,让本就不甚干燥的小路更添泥泞。这还不算是坏的,我还得时时当心脚下。那种环绕在草茎或灌木上的小蛇才真正是让我惧怕得紧。天就快黑了,我必须加快脚程,我不敢保证那些大型的诸如豺狼虎豹之类的东西不会乘着月黑风高出来觅食。

  “善善要是会走路就好了。”善善奶声奶气地说,因为饥饿,他说的声音很小,头耷拉在我背上。

  所幸,在天黑了个通透之前,我赶到了小镇,这里不是什么重镇,人口也不甚密集。大街上,只能依稀看到几盏昏黄的灯火和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

  我拍了拍善善,柔声道:“善善,快醒醒,有东西吃了。”

  善善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路边一家炊饼摊,老板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几个刚出炉的炊饼在晚风中冒着缕缕热气,看起来有些诱人。

  “店家,来两个炊饼。”

  做饼的老头站起身来,迅速地用黄油纸包起两个饼,一手递给我。

  我拔下头上的那只簪子,那簪子上镶了颗珍珠,不名贵,但也该值些银钱。

  “店家,我身上并无分文,就用它换你那两个饼吧。”我有些不舍地把簪子递给他,这根簪子我用了很多年,不曾想它竟然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那做饼人也不答话,只是看着我。

  我冲他挥了挥手,道:“店家,怎么了?”

  他还是不应我,我把簪子搁在桌上,从他手上拿过炊饼,道了句谢。

  我走出去了好久,方听到那老叟惊天动地的声音:“天哪,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人?”

  看来,这副相貌少不了为我多生事端,要想个法子遮一遮才好。

  天气有些微凉,善善有些发抖。

  举目望去,并没有什么可供投宿的地方,看来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

  找了个墙角,把善善抱到了怀里,然后摊开那张黄油纸,把饼拿出来。拿出来的时候,饼已经彻底凉了。

  用手把它撕成一点一点的,一口一口地喂着善善。善善满怀希望地尝了第一口,咀嚼了片刻,愁眉苦脸地吞咽下去,道:“娘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比玉罗袍还难吃。”

  玉罗袍是鲛奴们小零食,闲着无事的时候可以吃着打发时间。善善偶尔吃过一次,接着就再也不愿碰那种食物,说是宁可饿死也不愿再尝。

  “善善,不是很饿吗,快吃吧。”

  那孩子不情愿地张了张嘴,嚼都不嚼,直接吞了下去。

  他已经五十岁了,还那么小,那么弱,现在又要跟着我过这样的生活,念及此处,眼泪不请自到。

  “娘,你别哭,这东西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善善慌了,不劳我动手,自己将那些碎饼塞到了嘴里。

  我朝他笑了笑,他受到鼓励似的又吃了几口。

  善善是善良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善善吃饱了就睡了,我把他紧紧地抱着,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我自言自语地道:“善善,过去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该拿你怎么办呢?”

  ☆、夜莺

  京城的“榴云巷”,云集了四面八方的商贾游客,是极尽繁华的地方。

  榴云巷中有一家踏歌坊,在妓馆中享负盛名,尤其是馆中的女子,各个天姿国色,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坊间有诗曰:一入踏歌坊,终生意难忘。

  可是不久前,踏歌坊来了位带着孩子的丑妇,一时间这事被大家传的沸沸扬扬。踏歌坊一向是个以容貌为尚的地方怎么会收留一个丑妇?很多人不明所以,纷纷前去探个究竟。

  “无颜,快出来吹箫应个景,夜莺姑娘要跳舞了。”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老鸨轻摇着团扇,颐指气使地对我呼喝着。我终日蒙着黑色的面纱,自云自己丑的见不得人,自此这里的人便称我为无颜。

  “芳嬷嬷,今日我不想吹。”善善吹了点凉风,身上不好,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没有人气的屋子里。

  “什么,你说不想就不想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心收留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老鸨用一个手指指着我,脸上的大痣因为嘴巴大幅度地翕动也一上一下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