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顾梨扬手就要挥去,却被轻易捉住了手腕:“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了。”
“放手。”转眼间冀华然已侧身横亘在顾宸面前,硬生生折着他握住顾梨的手臂,仙力打入顾宸妖穴内与其抗衡。顾宸面容刻板的看着冀华然,慢慢松开顾梨的手腕:“她果然只是看中你这身皮囊。”说完,震退冀华然的仙力,重回九转琉璃椅之上,严声道:“你们要走要留,九川都会照顾周到,但我妹妹只能留在九川。在九川,就算你们是上仙之辈,也带不走她。”顿了顿又道:“还请你们暂且离开内殿,我还有要事处理。”
“……”冀华然面目冷然,转身走下镶金白石阶,未再理会顾梨和常轩等人,朝着殿外走出。青止看了顾梨一眼,见她正有不知所措之意看着冀华然的背影,轻摇头随着常轩一同追了出去。见他们都走后,顾梨一巴掌就摔在了顾宸脸颊旁,生生作响。顾宸却躲也未躲,只是目色淡然的看着前面之人。
“是,顾宸。”顾梨气极而笑,点头道:“我顾梨年少不懂事、作践自己。明知你只是将我视作血亲之人,我却不顾九川的非议对你动了情感。”那时她尚且年幼,花蕾初开。自小陪在自己身边的除了父皇,便只有这个虽事事古板,却待自己略显温柔的兄长。即使自己在九川闯祸翻了天,也只有他肯在父皇的盛怒之下为自己求情。
九川历来无情严苛,她只有在顾宸这里才得一些欢声与自在。是自己年少轻狂,认不清两情相悦,协力助他登上皇位,一统妖界,掌管九川,也眼睁睁看着他宠幸了一个又一个女子。自己终是看不得,在他大婚之上当面质问自己的心意。来客如潮,窃窃私语声逼得她几乎有了退缩之意。最后,终是退了,只因他那一句:“小妹是喝多了罢。”而就在她思来想去只想离开九川时,却被他派人囚禁三醒之渊长达百年之久。
“你拒了我也好,将我锁于三醒之渊历经鞭挞魂魄之痛也罢,我都没怪过你。即便你擅自将我与一个又一个不识之人擅自许配,为的只是你的皇位,为的只是摆脱我,在宴会上刺我一剑,我也依然视你如初。”
那段时间,自己刚刚从三醒之渊放出,肉体无碍,却伤了妖力,只好留在九川之内修养。即便三醒之渊百年的折磨,也未能磨灭她对顾宸的执念,想着出去只要见他与那女子在一起恩爱一面,自己便真真切切死心。但自那往后,自己却再没见过他,直到自己接到一个又一个烫金函,皆是顾宸为她挑选的婚事。细细看下,无外乎是九川德高望重之人的世子,却多是厌恶之人。
她盛怒下提了剑站在九川殿外,听着里面的丝竹之声,终是将剑掷了进去。那时,她只是想要里面的人能亲自出来见他。她被请了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顾宸用自己所掷进的剑反插进腿部。只因她险些伤到了顾宸身边明媒正娶的女子。那女子见有剑而来,慌的用身子挡在顾宸前面,还好顾宸千钧一发之间碎了这剑,掉落在地断成两半。
“你好不知道规矩,跑到这里来伤人!”顾宸盛怒道,几乎将桌子掀翻。
“顾宸。”顾梨将断剑拔出,微晃的直起身子:“你就算是想要摆脱我,何苦这么着急为我挑选夫婿?”说完,将烫金之帖尽数扔于顾宸面前,力度之大甚至拂乱了他面前的器皿。顾宸将掉落在地的烫金帖捡起,打开扫过,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女子,看着顾梨语气缓和道:“即便如此,你又如何?”
“如何?顾宸,我便再问你一句,你当真此生心中无我?”此话一出,座下之人皆是耳唇相接,有些人已有鄙夷之色看向她。顾梨却不再如同以往,觉得言语使她难堪。她来,只为求一个答案。
“当真。”顾宸淡淡道,将身旁女子之手握于案几之上:“我顾宸此生,心中无他。”说完看着女子微提了笑意,那女子亦是轻笑,看向顾梨的眼中更多几分轻蔑。
“下去吧,你若再在大殿之上纠缠,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顾宸松开女子,看着她的伤口处淡淡道。
顾梨将断剑掷于地上,血顺着衣物晕染:“九川妖皇真当情深,又真当无情。”以往顾宸熟悉的音容,渐渐淡下去:“那臣妹便祝妖皇与皇妃,世世代代,白头方休。”她顾梨既然拿得起,如何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