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若是不饿,那徒儿便自己吃了?”说罢,便从很小的包裹内掏出尚且软糯的米枣糕咬了一口。果然,柘城说要随时随地带着干粮是对的。常轩咬着嘴角笑的坦然,眼底之色却看得青止手脚莫名抖了一分,正着脸色恭恭敬敬的又拿出一块米枣糕:“师父,请慢用。”常轩挑着眉接过,笑了笑终是放到了她已空的手里。
“今天孟子臻的话你不必介意,既然你我为师徒,我自会护你周全的。”
青止摇摇头笑道:“就是师父护不了我周全,还有我爹,重华与整个昧谷。”便是不论重华和爹,单说起梨梨,仅差着几千年道行就进妖仙,岂是池中物。更何况,她这少尊主,非空有其名。
“……呵。”常轩低头轻笑:“倒是我担心过了?”
“正是。”青止似是想到何事,偏头正对他道:“孟子臻虽不是好相与,但也是平庸之辈。”
常轩微顿,低头轻笑:“知道。”
青止总觉得容桑仙域仙域的夜晚来的比昧谷要快些,刚刚还日落西山,不过眨眼间便星辰浩瀚。风吹着合篍葛簌簌而响,青止有些认真的数着天上一颗俩颗的星辰,眼睛在黑暗里的熠熠而亮。
“师父,我知道你去过天宫最高处,天帝住的地方。这些星辰天界之人可曾看过。”青止坐的酸累,平身躺在地上用胳膊撑着头,不去看身侧一动不动的常轩:“我虽去过天界,奈何从见不得这些星辰本来的面貌。”
“人界总以为星辰该是天界之人掌管其升落,孰不知天界之人也只能坐看万物生息,日升月落。星辰许是离天宫还要远上一些,在天宫的上方。只是在天宫向上看,不再如此遥不可及罢了。”
“总有人见过它们。”青止自言自语道。
“你可曾喜欢重华。”他偏头看她,字字句句问道。
“喜欢。”青止眸光突然间便温柔了三分:“虽然我毁了与他的婚约,但重华在我心里的位置,无人能替。”她偏头看他:“师父不高兴了?”
“若徒儿的喜欢少了姻缘之意,我倒没什么不高兴的。”常轩朗声道,却不看她。只是随手折了一片草叶,横在嘴边,渐渐传远的低低长长的叶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舒心。
青止嘴角轻挑,闭了眼。是自己的曲子,便知了那日是他。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于此时,真的,好听极了。
很多时候,你曾坚持笑着永远不会发生的事,可能隔天便一一而来。权利,地位,争斗,世间之事都可以计算。唯独人心与情谊,虽算计多年,也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最庆幸的事,不是后来我们有了如何难舍的结局,而是在很久之前我遇见你,是我未曾预料。有一天你能陪我以天为被,合篍葛为床。我有一首藏着心意的小曲,给你听。
横抱着青止回院子时已是深夜,常轩低头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人,轻手轻脚的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盖上被子静看了一会儿,才关门走了出去,对着暗处淡淡道:“出来吧。”
重华神色晦暗的看着青止的房间,低沉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臼白崖
“关于青止的?”常轩看着背向他的人。
“常荃上仙说三年后,青止一定要走。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你我之中,必定要有一个或者都陪她离开。”常轩顿了一下,笑道:“当然,有我亲自跟着青止,你大可放心回昧谷。我想你到时候要应付的事情,会很多。”
“此事再议。”重华轻描淡写道:“东南之地,魔界已经蠢蠢欲动,虽然现在动不得神器,一旦时刻来临,他们应是做足了万年的准备。九莽之人虽尽死,天界也难放心。”重华皱了皱眉:“是当年常夫人笃定了阿止,除了常夫人有此等能力外,昧谷已知的,暂无他人。”
“你可是忘了青山一族了。”常轩看他回身淡淡道:“出不过三件神器,仙界定知。”
“青止的事,有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