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刀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翻找,努力做出一番不暴躁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想把册子撕了完事。
“你有没有注意听,孙子说抓他的人是一个还是几个?”
吕二口挠着自己尖翘的头顶,想了好一会,“好像大概,是一个?要不是两个?”
就知道这脑袋瓜子指望不上。
“那就证明人肯定不多。”孔小刀仔细分析着,一边看来往商贩登记,忽然眼神落在一页名册上,不由皱了眉,“二口,你记得康怀义这个人吗?不,也许不是这个名字,但是姓康的人你有印象吗?”
“康什么玩意?”这么拗口的名字,吕二口哪里记得住,“咱们这里有人姓康吗?”
就是少见才记住了这个姓,但如何都想不起来是在哪听来的,孔小刀想的入神,吕二口一把夺了册子过去,“我来瞧瞧。”
吕二口挑挑捡捡的看了个大概,心里一阵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不大确定的问道:“往年开春的庙会,有这么多胡商来吗?”
“走,跟我去文庙坊!”孔小刀诈尸似的拽着吕二口就要跑。
“你这是要作甚!等我把名册还了呀……”
吕二口一边跟他表兄打哈哈,一边盯着着急投胎的孔小刀,“那什么,改天请你吃好的啊表兄!”
“这着急忙慌的是要作甚,小刀是吃了耗子药了吗……”
吃了耗子药的两只小崽子,神叨叨的往文庙坊而去,叶长安趁着午食的时候,买了一袋粿子送回家。
她身前抱着不小的一袋粿子,一只手摸索着掏钥开门锁,冷不丁有一形容张扬又风骚的物件晃进了她眼中,那物件心安理得的挂在她家门墙上,叶长安眯着眼,就着开锁的姿势,好生端详了一下。
像是个五彩璎珞,看形状不是鹌鹑就是只花公鸡。
是哪里来的菩萨丢了吉祥物,还是位只会翻墙头的,有这么见不得人的菩萨吗?
正文 005不速客
叶长安没理会墙头上的五彩鹌鹑,一边进门,抱着粿子去往厨房。
粿子新鲜出炉尚有余温,里头加了枣子而分外香甜,叶长安抓了一只在手上,一边嚼一边瞅地上的石头。
石块大小不等,丢的毫无章法,看得出来,孙德才她娘是抱着砸穿她家窗户去的,只可惜没一块命中,倒是有那么几块离着窗户不远,只可惜就差一点……嘶……
叶长安吸了口凉气,还真有一块砸中的!不止中了,正卡在木窗棂里头,她伸出手指,用了些力气才抠出来,窗棂上不可避免的豁了个洞。
孙德才他娘什么时候练过隔山打牛吗,这力道,打进骨头缝里都不成问题。
看来常乐县最近不大太平呢。
旁晚下职后,叶长安拎着两份牛肉汤,再次踩着点敲响了薛六家的大门。
敲了两声没人应,她直接推门而入。
薛六坐于院中,埋首做工,她进来也没动动眼皮子,叶长安瞅了瞅厨房的方向,径自走进去,把牛肉汤倒进锅子,重新加热熬煮。
等到牛肉汤的香气飘满了院子,天色业已暗沉,薛六放下手里磨了七八成的皮子,起身走进厨房。
叶长安半弯着身子,捏着勺柄搅动汤羹,侧身的剪影融入暗沉的光,晦暗不明中带着那么点沉静的美好,跟平日不大一样。
“我这人不爱欠人情。”叶长安等汤羹煮沸,便盛装在碗中,“不还请一回,可能会睡不着。”
薛六不置可否,照例去端了冷饭干粮酱牛肉出来,一样的饭食,变了味的牛肉汤,闻起来,确然比他煮的好那么一点。
“叶媒官自己不常食晚饭吧。”
这都看得出来,所以薛六当个皮匠的确是屈才。
“所以郎君是算准了我今日会来,故意不做晚饭嘛?”
薛六笑,“我不过是算准了叶媒官是个言必行的人。”
“原来郎君其实是个算命的。”
“多谢抬举。”
叶长安学着薛六,将一小碗冷饭泡在汤羹中,慢慢搅动,“郎君不上门锁,是在等什么人来吗,不会是等我吧?”
“我做工的时候,不大喜欢中途起身,索性不上锁。”
“郎君有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对人不设防的人,通常不是因为他胸怀宽广,能以最大的善意看待世人,而是因为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