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楚也好,逸辰安也罢,每个人都藏着秘密,就连溪冷,也喜欢将事情一个人扛着,对她总报喜不报忧。
一方面不知边关战事如何,另一方面因天寒地冻,攸桐这趟硬是拖了三个月才到达归鸿处,不曾想,战事已然结束,而归鸿抱负已了,加之不愿继续在朝为官,辞官不允,便索性挂印悄然离去了。
跋涉三月终于入关,却不见了归鸿的踪影,几经打听,才得知他或已归乡,攸桐便再次上路,终于在四个月后,站在了归鸿的面前。
那时,归鸿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听童子来报,说有客访,心中疑惑是谁,回头却见一个多日不见的娇俏女子正望着她微笑。
“我心道是谁呢,走正门可不是你的风格。”归鸿放水瓢,也笑着走到攸桐这边。
“你现在倒是过得清闲。”攸桐由衷地赞叹。
“看你,这一来一去,一年都没有,却瘦了好多。”
“你也瘦了。”
两人闲叙旧话更像是情人相见,引得仆人好一阵猜测。
“来来来,咱也别光站着说话,到里面去,我待会儿让人给你准备一大桌子好吃的,为你接风洗尘。”归鸿说着习惯性地伸手想揽过攸桐的肩膀,却见攸桐眼圈红了。
“瞧你,怎么了,知道有肉吃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噗——”本来一阵伤感的攸桐听到归鸿这话,忽的笑出了声。
她就知道,归鸿才是那个待她最好的人。
一句话逗笑攸桐后,归鸿拉着攸桐进了书房,给她看这些日子的“杰作”,其实不过就是一些花鸟虫鱼的画,攸桐从来不知他还会作画,便道:“赶明儿你也替我画一幅呗。”
“行啊,不过我没画过人,画差了你可别怪我。”
“我相信你。”
说着,归鸿将攸桐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讲了一二,听得攸桐笑声不断。攸桐问:“没想到你啊,这么狡猾。”
“这可不是狡猾,这是智取。”
“喏,他们现在估计都当你是成仙去了呢,不过要是以后再遇着,要怎么说呢。”
“当官还有被贬的,成仙就不能被贬了啊?”
归鸿在历经金戈铁马后,想过过归隐的生活,每天浇花写字,拾起了多少年不干的营生,却一点不觉枯燥烦闷,反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自在,只是父母早亡,家师云游,一个人的宅子,始终觉得缺了点啥,正巧这时,攸桐回来了。
归鸿问攸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如果某人愿意收留我,我就不走了。”攸桐眼里有光,像在期待着什么,她在来之前其实想了很多,本也想回到棺材铺去继续卖棺材,可是少了恒小野这个帮手很多事难免力不从心,思来想去,还是厚脸皮来找归鸿了。
“愿意,你爱住多久都行。”归鸿想得比较简单,多个人陪着那敢情好啊。
“也住不了太久的,也就一两年吧,你知道的。”
话说到这儿,两人突然都沉默了,攸桐见状,忙又说:“你不用担心,我最后不会打扰你的。”
“你再这样说,我跟你急。”归鸿是又急又气,他觉得说这话的攸桐活像个街边小乞丐,他心想,攸桐这样的人,有谁会忍心她孤苦离去。
“嘻嘻,当我没说。”
归鸿甚至都懒得去问攸桐怎的突然回来,去天山途中经历了什么,因为他总觉得,她回来就好了,人有很多种活法,活一天是活,活一百年也是活,倘若过得并不快乐,一百年也是枉然。
从此,归鸿有意无意给自己立了个任务,那就是要让攸桐开开心心的。
攸桐住下来后,院里的仆人们都发现自家主子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虽然以前也是常常笑容满面的,但也是淡淡的,哪像现在——归鸿带着攸桐在后山竹林挖冬笋。
“你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攸桐捣腾着冬笋的皮,想起昨天归鸿亲自下厨做的翡翠丸子。
“我不会生孩子。”
“哎呀,这你要是都会了,我就该嫌弃你了。”过去那几年,攸桐曾在归鸿的营帐中见过他缝衣服,那手艺比苌楚还好。那时攸桐不知道,行军打仗出门在外的,衣食住用行,可都得样样会,即便后来他成为了一方将领,却还是事事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