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越收越紧,晚歌的双拳也越握越紧。
习武之人,本该条件反射般的做出反击,可此时的她,却选择了默默的承受她的暴戾。
只因她心中还有一丝理智残存,她很清楚,在她说了她可以救那女子之后,他绝不会马上要她的命。
几近窒息,她的脸越涨越红,萧翊的力道反而越来越大,仿佛不仅仅是要阻断空气进入她的体内,而是要生生扭下她的脖子。
终于,她凄迷的笑了,不若常人临死前的狰狞,也毫不表露恐惧的惊怕,只是那样迷离的笑着。
萧翊的心,猛地一颤!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为何那样熟悉?
仿佛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双眼,他有力的大手,突而就松了开来,云晚歌如碎布娃娃一般的倒地,用力地,大口地呼吸着。
许是吸气太过用力,她亦剧烈的咳嗽起来,碎裂的声响冲喉而出,仿佛要掏空她整个身体。
他望着地上的晚歌良久,终还是冷漠转身,仿佛伏在地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普通物件一般:“梓桐,送她去役房,朕不想再看见这张脸。”
梓桐白着一张脸,唯唯喏喏的点头:“是,皇上。”
言罢,梓桐立刻唤来两名小太监,将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晚歌硬生生拖出了鸾凤殿。
一出殿门,梓桐就端起了脸:“你的胆子还真是顶了天了,在宸宫里,想活不容易,想死不过一句话,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这一回,我算是看走眼了。”
剧咳了一阵,胸中撕裂般的疼着,但好在咳嗽已停止,晚歌垂着头,默默不得语。
梓桐见她不答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到了目的地时,她又感慨般的说了一句:“自求多福吧!”
役房,宸宫里唯一一处,算不得金碧辉煌的地方,传闻中,扔进役房的人,都是竖着进,横着出的。
若真要说区别,不过是早出还是晚出罢了。
在役房,没有男女之分,只有人兽之别。
役房里的人,或者都已经称不得人了,个个都被当成动物般使唤着。
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挨不完的骂,受不完的打,除非是铜皮铁骨,否则,进了役房,也就相当于半边身子已入土。
她是皇帝亲自交待送到役房的人,这里的管事,也自是对她关照有加。
所以自入了役房,晚歌已两日不曾好好睡上一觉了,粒米未进,她早已饥肠辘辘之下,只好随手紧了紧腰间麻绳,让自己不至于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腹中空空也如。
体力已透支,但她仍机械般的推动着身前的石磨,管事的说过,只要干完这些,她就能去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虽然睡觉的地方,也只是一堆堆的杂草所铺,但她并不委屈,只要能好好睡一觉就好,她,懂得知足。
正文 第19章 入了这里,便是一个死
夜,渐浓。
整个役房都只听到吱呀吱呀的推磨声,晚歌仍在不停的推走着。
直到,从外面被锁上的大门晃晃悠悠的被人推开,她终于凄迷的笑:“带吃的了吗?我饿了。”
萧湛疾步而来,挡下她仍在推动的石磨,心疼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他那般忌讳,为何要提落妃二字?”
云晚歌终于松了手,将石磨交于他手,反讥道:“不然呢?或者,你更愿意我现在就躺在萧翊的龙床之上,是也不是?”
萧湛面上一红,反驳道:“晚晚,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你当知这役房是何种地方,入了这里,便是一个死。”
讽刺般的一笑,她盘膝而坐。
不再开口,只是伸手取过他带来的肉包子,泄恨般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气吃了四五个,她才终于停了手,而后,再次来到磨前,吱呀吱呀的推起了石磨,一边用力,一边咬牙:“放心吧,我死不了。”
萧湛劝说不成,似乎也动了气,不悦道:“死不了?若我不来为你送饭,你又能撑上几天?”
云晚歌微微一笑,软声而语:“你不是来了吗?至少,可以多撑上两日了。”
“你……”
萧湛气到无言,重重甩袖,似乎真要离去,晚歌手下未歇,却又淡淡出声:“有你的小十四在,我自有把握能出得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