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我生的意义。”
我坚定又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仿佛这就是一件像吃饭睡觉一般平常的事情,“我没想到照卿会来,我只是希望他能想起来他到底是谁……”
师父身体十分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发现这件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师父的声音轻柔了许多。
“上回照卿上姑凤山时,进到我的房间,那柄断裂的赤阳剑忽然就闪耀出了金光,我便知晓了。”
师父沉思了许久,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早晚都会知道的,但此事万不可声张,照卿现在还未恢复完全,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怕是会引来许多麻烦。”
我点了点头,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
门外传来了非常细微的脚步声,我与师父一齐朝门口望去,便看到照卿一身素衣立于庭前。
“参见洛胤上神。”照卿礼数周至地对着师父行了礼,我忽然发现照卿的脸色已不像从前那般苍白无色,精神甚至比初见时还好了许多。
师父暗暗地点了点头,问道:“六皇子近来恢复得不错?”
“嗯,只是依旧难以施展法术,”照卿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
“是要带出尘回昭阳宫吗?”师父开门见山地说道,照卿也丝毫不加掩饰,点头称是。
回去的路上照卿一直沉默不言,神色间似乎有些焦虑,但他一直在极力掩饰,一到昭阳宫内,他便带着我进了书房,并唤了令河看守在门前,我没由来地有些紧张,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照卿斜睨了我一眼,竟笑道:“你在想什么?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我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坐在榻上问道:“那日,是云杏告诉你北荒有异动的事吗?”
“是。”
“日后,离云杏与穆落远一些,”照卿语气十分严肃地说道,“云杏虽心高气傲,但没那么聪明,能够想到将你骗去妖界的应该是穆落,但她为人心机颇深,不可能自己冒险做这种事。”
打从第一次在巨石边偷听到了穆落与仙娥的谈话声我便知晓她不是个善类,但我与云杏相识了四万年,她为何要加害于我。
照卿轻咳了一声,举起案上的茶杯说道:“你无需管那么多为什么。”
“可你,那日回天宫时不还一直喊着云杏的名字吗?”
照卿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细细思索了一番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抬头一口饮尽了那一口冷茶,望着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日光忽然没由来地问道,“出尘,若是你大限将至,你会如何?”
我看着照卿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忽然慌了神,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照卿似乎没想到我会脱口而出这番话,又或许是被我猛然拔高的嗓音吓了一跳,一脸错愕地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的心一定可以救你的,你不会死的。”我又说了一遍,照卿才有些回过神来。
“没了莲心,你也会死。”照卿看着我,眼睛一下也不眨,认真且坚定地说道。
“我没关系,我不重要,你一定要活着。”仿佛这句话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一般,我完全不需要多加思索便这么说道。
照卿愣了一下,垂下了眼睑似乎在思考,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放心,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这明明是一件轻松的事,可照卿脸上的疲惫却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里,“你这几日似乎恢复得不错。”
照卿忽然转移了话题我有些没缓过神,愣愣地点了点头。
“陪我去华寒泉可好?”照卿语气中的温柔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便坚定地点了头:就算照卿要我陪他再去系溟狱,去诛仙台,我都义不容辞。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取出了那条白莲坠重新为我戴上,可它已完全被血染成了赤色,我能感受到坠子上的气息是来自照卿的。
几万年来,由昭阳宫通往华寒泉的路径只有照卿一人日复一日地走过,甚至连华寒泉的入口处都鲜有仙人经过,照卿有些清冷的脾性大约与这里的氛围有很大的关系。
大约因为坠子的缘故,除了刚刚靠近华寒泉时有些不适外,我完全不会受到那纯净浓厚的仙气的影响。初入华寒泉时,我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一直以来我便认为华寒泉的内里定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与一汪清泉,却不曾想这里竟是连瑶池也比不过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