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端详着那断箭。
“如何?可是看出了什么”敬夫笑着问道。
“是鸳毛”我轻语。
“不过”我转而笑道“这幕后黑手看来果真不是弋国人”
“哦?何解”
“弋国的箭尾只有七尾,它却是八尾,弋国独产的鸳毛珍惜无比,用来做箭尾,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转而看敬夫,他却是一脸了然的笑,看来他什么都清楚。
“王爷也该告诉我,那些人的身份了吧”我向他道,看他的样子,是对那些杀手了解的很。
敬夫到是早就料到我会这样问一般,不急不慢地递给我那只烤熟的河鱼。
嫁祸给弋国,目标是敬夫,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看着我,眼里是肯定的答案,地上写着“孛”,孛王,轩辕晟夫。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斜靠在一旁,夜已经深了,四下里寂静,时而不时火堆中传来劈啪的柴火声。
那时在弋国,暖阁小院里,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我早已不记得了,本以为没有封号,没有身份,便可以没有这一身枷锁,没想到,终是抵不过与生俱来的宿命。
轩辕晟夫能下这样的死手,我一点也不意外,普通人看到皇宫的富丽,却看不到富丽后面的暗箭难防,这宫里的人,活到最后,怕是最想要的东西,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安生日子罢了。
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到心惊,我才这般年纪,竟也能生出这样的感慨,侧过身子,对着敬夫,他眸子微垂,靠着石壁睡着,一只手放在膝上,另一只手环在胸前,微微摆动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看起来是疲惫至极。
我记得弋国的袁轩,那时的他也像敬夫这样睡着,栖身在角落里,怀中是那只大狗,我常在楼上用树叶子吹曲子,他便坐在庭中那株红枫树下,静静地听着,开始我并不知情,后来也就随他去了,像是一种知己间的默契。我吹着,他听着。
我们这样彼此不打搅也很好,最有意思的是那只大狗,每每一曲终了,它便衔着一束菊花,放到我的脚边,我望向树下的他,虽看不清他的脸,可是眼里的欢喜温和却无法掩饰。
我记得那时他还跛着脚,能逃得掉吗?
也不知他如何了?是生还是死?
“这枚哨子”身侧传来敬夫的声音“对你很重要?”
我回过神来,他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清晰。
“一个朋友送的”我答道。
“嗯”他拨弄着火堆“过来些”
“暖和”他望着我又补充道。
我们两个就这样坐着,烤着火,他倒是毫无睡意“我想听‘四月’”
“嗯?”
“能否”他望着我,神色复杂“能否再吹一首‘四月’?”
那晚,我吹曲,他听曲。
那样的感觉,像极了袁轩,可是他不是他,我告诉自己。
我记得那一晚,夜很静,有着河水静静流淌的声音,心也是格外安宁,我有种错觉,我和轩辕敬夫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了,是我忘记了吗?我努力搜索着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他在哪里呢?我不知道。
☆、第六章
一
接下来日子,敬夫便在府中静养,虽然暂停了朝中的事务,可每日深夜许仁义都会和他在书房谈事情,听他讲,许仁义被安排进了孚兵营,也是有了一个正当跟在他身边的名义,从最小的兵卒做起,也免了旁人的闲言碎语。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虽然敬夫并不对我设防,可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从未过问过。
轩辕晟夫多次派人来探望,都被袁伯打发掉了,他揣着什么心思,我不想去猜,但我很确定,来者不善。
只是哪里想到,没几天,他竟亲自来了昱王府。
“昱王殿下需要静养,不便待客,孛王爷若是有要事,弋安可带为转达。”我在府门口堵住他,不送客也不迎客。
“公主还似弋国初遇时的风采”他玩味地看着我,补充道“拒人千里”。
他进而靠近我“听闻公主在弋国生了场大病,本王实为忧心,求得此药,还望公主早日康复才是”
我打开那个木盒,身子倏然怔住了,怎么会?我再也熟悉不过的物件,一枚“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