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微怔,转身看着我,我记得那个时候,林子里的鸟儿脆脆地叫着,晚照斜阳,湖水映着晚霞的颜色,我们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彼此,有那么个瞬间,我仿佛早已见过他似的,他的目光里,是浓浓的欢喜,却也有一丝丝遗憾。
可我却未听到他的回答,取而代之的是身后传来的一阵冷风,接着,他却早已挡在我身前,看不清楚有多少个黑衣人围在我们周围,手中的长剑泛着白光,只觉刺眼。
敬夫附在我耳边,声音冷了起来“向前跑,不要回头,许仁义会接应你”
他推开我,和那些人纠缠在一起。
我跑开不远,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四个黑衣人,堵在我前面,我正想着脱身之策,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一支暗箭射在了敬夫的右腿上,我也顾不得旁的,赶忙冲进去扶着他,周围是越逼越紧的黑衣人。
硬拼是没用了,我佯装镇定,起身浅笑道“王爷果然料事如神,使一个计而已,你们倒是配合的很。”
“他们什么都听不到”敬夫借着力道,强站起来。
我心里一惊,本想着讹讹他们,谁知竟是聋人,如何?该怎么办?手扶着胸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是青玉哨,只能赌一赌了。
我仰起头,使劲吹响哨子,一般军中传令信号时都会吹角传令,这些人未必不知,他们果然迟疑片刻,倒是没有再上前,我手心渗出了汗,身子微微有些发抖,看来今日倒是可以诈诈这些人。
僵持间,一支箭嗖得飞过,本以为是躲不过了,那箭却径直朝一个黑衣人射了过去,我暗暗呼出一口气,斜靠在了敬夫身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许仁义,看他的年纪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披着狼皮大衣,鞋子破了一只,风尘仆仆地,只有手中的那张弓,擦的油光发亮。
“主上”他抱膝俯身道,抬头看看我“夫人”
“路上辛苦了”敬夫伸手扶他,却跪撑在地上,额上是细细的汗,腿上中箭的地方流着黑血。
“主上是不是伤到旧处了”许仁义忙扶着另一边。
敬夫却示意不要让他讲下去“无碍,不妨事”,转而向我道“没事了,别怕”。
二
料到回王府的路上定会有埋伏,以防万一,我们只能先在林中一处隐蔽的洞中落脚,许仁义守在外面,我扶他靠着石壁坐下,中箭处血流不止。
“没事”他使劲将箭尾折断,复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挤出一抹笑,安慰我道“不疼的”。
我看他嘴唇微微发白,额上也有丝丝细汗“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疼”。
他见我这样讲,便不再随意动弹,靠在一侧,任我给他包扎伤口,只是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不曾离开过半分。
敷上余音姐姐给的药,血倒是止住了些许,只是我看他那伤口,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紫一块青一块的,还有横竖的疤痕,这样重的腿伤,想来走路都困难,难怪他常常坐着,难怪他身上总有若有若无的草药味…我只觉自己鼻尖发酸,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浑身是伤,却一声都不吭,平日里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不明白,我却想哭的厉害,胸口发堵。
“伤成这样,也不好好在府里养着”我也不知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倒是有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
“你在担心我吗?”他的声音懒懒的。
“才没有”良久,我起身言道。
“主上,夫人”许仁义抱着干柴进来,放在一边。
“许将军可有受伤?”我问道
“多谢夫人关怀”他抱拳道“属下无碍。”顿了顿又言道“夫人叫属下仁义就好,将军实在不敢当”
他是刚刚从公夏赶到轩辕的,既无高位又无背景,想来应是敬夫在公夏时的手下,我望望敬夫,他默许,我便也随了他。
“今日还要多谢仁义的相救之恩”我俯身行礼。
“夫人有所不知,王爷曾经对属下有恩,保护王爷还有夫人,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他看了看我胸前的玉哨,“夫人”二字加重了语气,极其敬重一般。
夜色渐深,周围并没有异样,想来我们今晚是安全的。敬夫的伤势看上去好了许多,除了嘴唇白了些外,还真看不出受了那么重的箭伤,或者,是他已经习惯隐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