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个满街窜过的益发肥胖、时常横尸街头的耗子,王聆歌连自己都骗不了。
当长孙懿笃定地说出是鼠疫的时候,王聆歌倒是没有丝毫惊讶,她只是笃定地看着长孙懿:“会好的。”
都会好的的,电视上的女主,还有某些故事里的穿越女,不都有方法减缓疫情吗?后世鼠疫不也能够控制吗?如今疾病肆虐,也不过是因为卫生条件跟不上,无法控制病菌的扩散吗?是怎么做得来着?酒精消毒,把不干净的东西统统烧掉,干净的水源,对,水源,她没办法弄出净化水的东西,但她可以去找干净的水源
王聆歌看着长孙懿,信誓旦旦:“明天一早,我就出城去找水源,这些人能救的,懿儿你信我,千万等我回来。”
长孙懿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好。”
这声“也好”里头包含的感情怪怪的,仿佛释然,王聆歌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猛地拉住了长孙懿的手:“懿儿,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
长孙懿微微笑了笑:“我信你,从临江开始我就说了信你的,聆歌。”
临江城,是在临江城,长孙懿才开始正式接受王聆歌这个“同伴”的存在。她们在临江城,遇见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人,活着的裴怀笙,当时裴怀笙身边还带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竟然是要南下,相遇之时,是在热热闹闹的大街上,裴怀笙裹着头巾,却掩不住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起因是王聆歌扶了扶为了护着年轻妇人差点被挤得摔倒的裴怀笙,裴怀笙道谢,之后长孙懿与裴怀笙打了照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针锋相对,而是平淡无奇,裴怀笙朝着她们点了点头:“长孙姑娘。”
王聆歌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认识,一时间有些愣,很快就有别的事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萧止来了。萧止看到长孙懿,也是愣了愣,很快就别开了视线,低声跟裴怀笙说了句话,裴怀笙点了点头,又转向长孙懿:“去岭南,将来要回宁都可就难了。”
她这话说得心不在焉,没什么感慨,丝毫不像一个离开皇宫落魄南逃的公主。她也确实是随意说说,萧止看起来很是关心裴怀笙的样子,可王聆歌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裴怀笙最终还是回了宁都的,以定国长公主的身份,将大临王朝送向了灭亡,自此,青史留名,遗臭万年。
此刻,裴怀笙的漫不经心,叫王聆歌觉得,这个人,或许一早就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临别时,裴怀笙又说了一句:“会好的,你哥哥和你,都会好的。”
这一句倒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刺得萧止别过了头,不忍去看,可王聆歌听不懂。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相遇,不必多做停留,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王聆歌想起了长孙懿当初说过的那个定国长公主,很多东西,王聆歌说不清楚,可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挺不容易,据说,若她不回宁都,城会破,江山会易主,一切都只是迟早的事,她去了岭南隐姓埋名,陪着喜欢的人终老一生也不是不可以,而她,选了最不讨好的结局,以自己的除名,给了裴氏一个实际上也算不上体面的体面。
至少,后来,她担去了所有骂名,至死,她是那个□□无度的跋扈长公主。
“殿下保重。”
一句话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裴怀笙愣了愣,忽然笑了一声:“谢谢。”
事后长孙懿看了王聆歌很久,最终只说了一句:“你是个怪人。”
王聆歌笑得无所谓:“或许吧。”
确实是个怪人,不然干嘛要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看到一个只是听说过看见过画像的人都忍不住去关注,混吃等死不好么?
在那之后,长孙懿对王聆歌的态度就莫名好了起来 ,甚至,还送了她一副琴穗。
相思加上了琴穗,就是最初的模样了,王聆歌也不知道长孙懿是哪儿找来的穗子,鲜红似血,长孙懿也说不清楚,只含糊道:“从前编的。”
确实是从前编的,只是材料从哪儿来的便不得而知了。
而今,长孙懿说信她,却没有说等她,确实啊,长孙懿想的,大约是叫她离开吧,毕竟,多留一日,染上疫病的几率便要增加,长孙懿那样的人,怎么肯叫别人来冒这样的险?
王聆歌想了想,洗过手,把相思取了下来,笑道:“懿儿,我再给你奏一曲吧,到时候相思寄存在你这儿,你可要替我好好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