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纯,娘,娘。
因为原来的字迹实在模糊得不行,她也不敢保证每一笔都和原来的一样。好在一共也就四个字,转眼就写完,放在供桌上晾干。
那姑娘说你真厉害,字写得比我好多了。海泠“嘿嘿嘿”地说,也就懂点皮毛。
说完她看看旁边的高个子——站在神像前,双手揣兜,什么也没说。
她本来还担心这姑娘看到J会害怕,没想到她这会儿倒是大方得很,还主动开口,问她们从哪儿来。
海泠说从镇上来的。她“哦”了一声,没往下接话。
海泠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被提问的对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口炸响。
——“一天天的就知道出门勾三搭四,是这地方不够好,留不住你这城里的仙女吧?”
☆、刀伤
我说, 你们那个年代怎么说也比较开化开放了,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海泠说,就算是现在,也还有这样的人。
也对, 长在根里的东西, 一时半会儿拔不掉。
海泠说,当时她循声朝外一望,看到前一天见过的那个男人,煞气腾腾地堵在门口, 像头被吵醒的熊。
海泠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三两步就冲进祠堂,伸手要来抓她旁边的姑娘。那姑娘吓慌了, 闪身朝旁边避了一步;男人一抓落空,踉跄着撞上了供桌。
供桌被这么一撞,桌面上放着的烛台“稀里哗啦”地倒了,还没晾干的牌匾也晃荡着掉下来——然后被一只手接住。
J扶住桌子, 把牌匾烛台都放回原位。他转头望向男人, 刚要开口,对方又一步上前, 一把拉住旁边躲躲闪闪的女人。
他说你这一下午都在这里瞎晃荡?我看你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记得了!
被他抓着的女人哭起来,还不敢大声哭,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肩膀抖个不停。
海泠说你别动手啊,你——
她的后半句话还没出口, 那男人立刻转头瞪了她一眼,眼神比刀子更利。
海泠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她不是没见过凶狠的男人,但眼前这个,眼里腾腾的都是杀气。
男人从海泠脸上收回视线,又转头看看旁边的J,手上又一使劲,把那姑娘拽了个趔趄。他说外面来个人你比谁都欢腾,你以为出了这村子都是你娘家人?既然不想留在这儿,你当初跟着我来干嘛?我看你就是定不下心,欠治!
他说着又是一拽,那姑娘被他拉着就要往地上扑。
海泠想都不想,条件反射地上前一拦,从旁边搀住她。男人一看,直接撒了手,把姑娘猛地推倒。
他鼻子里喷着气说,你还真是她娘家人?
海泠说我不认识她,但你这是要干嘛?
男人说,我带我媳妇回家,你才是想干嘛?
他说当初是她自己吵着闹着要嫁我,现在反过来嫌这村子破了?
旁边的姑娘哭叫着说我没有,我没嫌弃,我能吃苦。
“啪!”
男人抬手就是一耳光。
这动作太快,海泠甚至没反应过来。她看到姑娘脸上浮起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耳边再次响起“呼呼”的风声——男人反手又要抽来。
海泠又是想都没想,一下子把那姑娘护到自己身后。然而男人的动作根本不停,眼看就要扇到她脸上。
“啪!”
声音响起的瞬间,海泠紧紧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的灼痛感并没有传来。
她睁开眼睛一看,那男人跌坐在地上,脸上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J说,反弹。
那男人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这外国人刚刚一直站在边上不动,他大概以为他是听不懂,或者不想插手管闲事——谁知道突然动手了。男人愣了一愣神,从地上爬起来,眼睛还是瞪得老大,但底气没那么足了。
J说,有什么事都不能打女人。
男人扯着嘴角笑了笑,像只露着尖牙的黄鼠狼。他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外国人——虽然高,但体格并不健硕,倒不如说还有些偏瘦。男人说行行行,不打女人。
说完他把脑袋一低,右手往衣兜里一伸,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海泠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侧着肩膀朝J撞了过来。
旁边的姑娘叫了出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