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担心,我既说了要逃,自然有信心能不让人发现。”袅烟嫣唇畔静漾着一抹自信满满的怡笑。
说实话,水荷好怀疑,真的真的好怀疑。
今早她就是听了公主的话,让公主出府到迎恩寺上香,两人才会落入如今的困苦境况。她实在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何不拚死阻止公主出府,也决定了以后不会再盲目听从公主的话语。可是现下,当听见公主说要带着她一起逃跑时,她又有些迟疑了。
她该再次服从公主的话,还是该努力劝阻?
冷宫中的娘娘曾说,袅烟公主聪敏灵慧,心思计谋不输尽得太后怜宠的长公主。看她说得胸有成竹,仿佛她若是要逃,这天底下真没有能困得住她的地方。水荷不禁感到丝丝动摇了。
举棋不定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袅烟盈盈似水的眸光下,水荷缓缓将螓首靠向主子,“公主要水荷怎样帮忙?”
满意地勾起一抹温婉倩笑,袅烟轻轻俯下脸容,粉樱似的唇瓣凑至水荷的耳畔。将心中所想仔细地说了一遍后,她抬起素手,轻柔地拍抚了下女婢白皙的脸蛋。
“明白了吗?”袅烟轻声细气地向她确认。
“水荷明白。”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决定再次相信主子的水荷,乖巧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她的应允,袅烟微微抬阵张望了下窗外幽微的月色,估算了一下时辰后,纤嗓轻悄地叮咛:“该是他们遣人来送饭的时候了,你记着我说的话,千万别出半点差错。”
纤柔嗓音方落,清寂的山牢外果真遥遥传来了步履纷杂的细响,渐近渐清晰。
水荷蓦地感到有些紧张,怯怯地咽了口唾液,不太肯定地侧首看向静坐在身旁的主子,便见袅烟催促似地朝她?了握玉黑长睫。
水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
“来、来人啊—来人啊—”将小手圈在樱唇边,她努力地扯着嗓子大叫,“公主昏倒了——”
山贼头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绝俊男子。
一身流丽如云彩的雅白战袍,衬映着男子高颀挺拔的长躯。俊美的脸容上是霜雪似的冷然,只有墨玉瞳眸里的灼灼耀光,闪耀着炽热的暖焰,为他偏冷的气质添上了丝丝温意。
然而,那些许的温意却是烫人的毒焰,嘲弄似的、魅惑似的,教触碰的人感到更是畏惧。
列站在旁的兵士们高举着火把,明亮的火焰燃尽了山寨校场上的?寂夜色。白袍男子正倨傲地站立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负伤委顿在地的他,乌黑如子夜的眸里满是轻蔑。
“苏、苏云岫……”被兵士们自议事厅中狠狠拖出,再摔掷至苏云岫跟前的山贼头子,浑身泛过一阵惊悸的微抖,颤巍巍地将男子的名字迸出上下交战的牙关。
遭兵士以粗绳捆绑着的十数名山贼,听见自家老大慌惶道出的大名后,纷纷发出恐惧的惊喘。
苏云岫……不就是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大将军?连侵扰边境的异族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他们这些小小山贼如何不对他闻风丧胆?
“老大,我们要死了吗?”
“呜呜……老大,我还不想死啊……”
“闭、闭闭闭——闭嘴!”山贼头子努力稳下抖得不成语调的嗓音,很是狼狈地侧着首,瞪视旁边那帮比他还要不中用的部下。“要、要……要怪就怪……你们太笨!”
都怪这群愚蠢呆笨的属下!早跟他们说过了,掳人时要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谁家的夫人小姐都可以掳,就是将军府的人动不得!偏偏这帮笨蛋就是不长记性,把他的千叮万嘱忘光光,竟然把苏大将军的夫人给掳回山寨!
把人给掳回山寨后,才知悉自己绑回来的人是何身份,他们吓得慌慌张张地跑到议事厅,问他这头子该如何处理,气得他拿出棍棒狠狠地惩治了这帮笨蛋一顿,然后才命令他们快到山牢放走公主。结果,公主还没步离山寨,人家尉马爷便杀上门来要人了。
直到议事厅大门遭兵士一脚踹开,一众山贼全无还击之力地被绑起拖至厅外校场上,山贼头子才为时已晚地想起一件事——
他们能在帝京滋事作恶,全仗着他无意间自古书中找到一个迷阵阵法,令官府兵士找他们的行踪。现下惹来了这在战场上纵横多年的“冰雪将军”,山寨门外那如同小儿戏法的迷阵哪困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