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这山寨是气数已尽了,唉……
冷眼看着山贼头子面如土色地垂首哀哀长叹,苏云岫眸底闪过一抹不耐,轻振手中银亮如霜雪的利剑,以剑尖托抬起山贼头子的下巴。
“既已知道我是谁,那你该明白我是因何而来了。”他微扬薄唇,弯出一抹没有笑意的淡弧。
冰沁沁的寒意自下颔泛起,山贼头子万分恐慌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结结巴巴地嚷着:“将、将军……将军明察!我……我已命人……命人到山牢请出公主……公主应是……正在前来议事厅……”
听了他的话,苏云岫脸容上仍是一片清冷傲然,绝俊的眉峰却微微蹙拢着细痕。
他们闯进这山寨中已有一段时间,若山贼头子是在被逮前遣人放走袅烟,那她该早已来到议事厅才是,怎么现下还是不见她的芳踪?
察觉到他神色上的细微变异,马上会意过来的副将,立刻命令身旁的兵士拖起一名山贼,要他到前往山牢的路上找寻久久不至的袅烟公主。
暗暗捺下满心的疑思,苏云岫寒着一张俊容静默等待。没多久,便见遭兵士拖抓着带回来的山贼,一脸焦虑地朝山贼头子乱乱嚷叫了起来。
“老大,不好了!到牢里放人的大李被迷昏了,还被藏到牢外的草丛中!牢里还失火了!”
失火?沉静的思潮突地纷乱了起来,苏云岫侧过乌黑深阵,遥遥看着议事厅远处闪映着灼灼火光的方向,心中隐然生起些许奇怪的预感。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同样看见了远处的如莲焰影,伫立在旁的副将,连忙向兵士探问将军夫人的安危。“你有见到公主吗?”
“公主跟她的近侍女婢一起逃了,而且……”似是发现了难言之秘,兵士为难地止住了将要出口的话语。
“而且什么?快说!”副将着急地皱起了浓眉,瞪视着那名欲言又止的兵士。
支支吾吾了好半晌,在副将催促的目光下,兵士战战兢兢地说出一句惊人的话语—
“依属下推断……牢里的火,该是公主放的。”
因他吞吐道出的话语,苏云_素来俊冷清傲的脸容,飞快地闪过一抹怪异神色。
火光映亮了魅黑的夜空,在熊熊火海的另一端—
“公主、公主……我方才好像见到府里的兵大哥,还听见他在喊问着公主在哪里,说驸马爷来救公主了……”
将身子缩躲在矮墙下的水荷,在听见远方火光掩映下的人影嚷语后,匆匆追赶上前方的袅烟,着急地扯拉着她的袖子。
回身凝眸看向近侍女婢的袅烟,媚颜上带着灰濛濛的脏污,在妖艳焰光的映照下,一双水润润的明眸满是不相信。
“不可能!现下还不到驸马回京面圣的时候,他人在边塞,不在帝京,怎么可能来救我们?”就是因为那个侵略心极重的男人此时身在远方,绝不可能会领兵前来,她才会挑这时候逃跑的。
第五章
“可是,水荷真的听到了……”水荷小小声地嗫嚅着。
不管她方才听见的是什么,现下也不是停步止留在原地的时刻!决意不再理会近侍女婢的细碎话语,袅烟抬手轻轻拂拨飘落额前的凌乱细发,旋身继续往通向后方院墙的小径上奔跑。
水荷犹在喃喃念念的,但见主子跑得飞快,也只能慌忙提着脏污不堪的裙摆,快步追在袅烟的身后。
跑,不顾一切地跑。
离开山牢后,主仆两人便一直在东窜西逃,气喘吁吁地疾奔狂走着。
——而这一切正如袅烟先前预想的一样。
在山牢中,她装作昏倒,让水荷骗诱得那名笨山贼打开牢房铁锁入内查看。趁着山贼俯身探看时,她出其不意地以藏在袖中的迷药将山贼迷昏,然后与水荷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名山贼丢到牢外。匆匆忙忙地逃出牢后,思虑周密的她不忘扯下悬挂在牢门外的烛台,将自己的行藏烧得干干净净。
如今,只要她顺利奔离山寨,她的计划便成功了!
早在被贼匪押往山牢的时候,袅烟已将四周的环境细细观察了一遍。按着心中构想的逃亡路线,她埋首急奔着,终于在穿过了数间破落的小屋后,见着了隔绝寨外天地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