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鼎元见眼下也别无他法,颔首答应,“既如此,你尽管去吧,兰悦和莹莹有我们照顾着,你无须担心。”
第11章(2)
两日后,李氏在得知儿子被任命为钦差,即将离京,代天子巡察四境时,亲自来到城东的宅子,赶在儿子出京前见他一面。
见到李氏,盛明封沉默无言,李氏是他生身之母,他不能怨她恨她,却也无法原谅她。
李氏看见儿子,声泪?下的忏悔往昔的所作所为。
“我知道兰悦变成这般,你心中怨我,此事我责无旁贷,当初若非我心生贪念,觊觎兰悦的嫁妆,也不会造成这场灾难,这一切全是我的错,为弥补这些过错,我会每日吃斋念佛,日日在佛前祈求,希望能让兰悦早日清醒过来。”
疼了三十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而她亲生的儿子却被她逼得与她彻底离了心,她痛心懊悔,却已无法挽救。
她痛恨造成这一切的兄长,痛恨那个被她白疼了三十年的儿子,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但最后莫总管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老夫人,他们是有错,可这些年来纵着他们的人不是别人哪!”
是她,是她的私心让她亲手把自个儿亲生的儿子狠狠推开了。
她痛改前非,却已不知要如何才能挽回儿子的心。
盛明封看着仿佛苍老了十岁的母亲,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希望在我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母亲不要来打扰兰悦。”
李氏闻言心中一痛,明白儿子终究还是不能原谅她。
而就在盛明封离开京城的第三天,顺安侯在睡梦中走了。
李氏尽心的为公公料理了后事,从此潜心礼佛,不再理会世事,顺安侯府以后是兴也好、衰也罢,都已不重要,现在于她而言,真正重要的不是那些荣华富贵、名利荣耀,而是儿子的心。
屋外知了高声的鸣叫着,毒辣的日头晒得人头昏眼花,热得汗流浃背。
莹莹拿着干净的巾子浸了冷水,小心翼翼的为沉睡不醒的胡兰悦擦脸。然后搬了椅凳坐在床榻边,如同这几个月来一样,每日都将学会的诗文背给她听。
“娘,莹莹有乖乖跟着夫子读书,夫子今天教的莹莹都记下了,莹莹念给娘听。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青眉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湿了眼眶,转过身悄悄抬袖拭泪,不敢在小主子面前落泪,怕惹得她伤心。
二爷一去都半年多了,这半年来老爷和太太仍持续施粥赠药、铺路造桥,可夫人仍昏迷不醒,这十万善功,也不知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达到?
而这时,在皇宫御书房里,夏王齐永贞与皇帝弈棋,也提起了这件事。
“这半年多来盛明封查办了三十二个贪官,平反九十六桩冤案,剿灭了在乌月山一带为非作歹多年的匪寇,他马不停蹄的算算也做了不少事,这样竟还达不到十万善功。”
齐永贞自数月前从他这位皇帝侄儿嘴里听说了盛明封为了救妻子,要完成十万善功的事,便关注起胡兰悦,好奇的想知道她究竟会在何时清醒过来。
皇帝拈了颗白子落下,有些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八皇叔,你说当初指点他这件事的是何方高人?”他五官有几分肖似齐永贞,但比他稍瘦些,肤色偏白,嘴角惯常的微扬,令人常错以为这位至尊是个好脾气的。
齐永贞眼珠子一转,问道:“圣上莫非怀疑这人是在欺骗盛明封?”
皇帝摇头,“朕召了当时替他妻子诊治的几个太医问了,他们皆异口同声说,依盛卿妻子当时的情况,已是无药可救,拖不到两日必死无疑,可你瞧,她直到现下也还没咽气,可见当初指点他的高人确实有些本领。”
“圣上莫非是想见这高人?”
“高人行踪难测,怕是难以见到。”皇帝接着突然提起另一件事,“去年潮州连下数月大雨,今年却大旱,那里已闹起瘟疫,为免瘟疫扩散,潮州太守已传令,将附近几个瘟疫严重的城镇全都封锁起来。”
听到这里,齐永贞点头道:“为了不让瘟疫扩散,管太守这般处置也无可厚非。”
皇帝看了他一眼,徐徐再道:“今早朕收到管太守的奏报,说数日前钦差盛明封带着大批药材和粮食,领着几个自愿的大夫,亲自进入那几处封锁起来的城镇,去为他们治病送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