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安安静静,连脚步声都不曾有到门边落印,一直到很晚我才朦胧睡去。次日清晨,一走出门便见阿平坐在院中,施工的人员居然已经来了,正在把商量准备做灶房的屋子改造。而浴房那边也有人在忙着,阿平俨然像个监工似的坐在那。
听见这方我的脚步走近,他回过头来,目光在我身上一落定就开口道:“媳妇,你起了啊,他们已经开始弄了,我问过只要两天功夫便可修葺完。”
我走过去蹙眉而问:“你不用去你皇祖父那问政吗?”
“暂时不用。”他简单回我四字,也不说因由。我又问他:“那你母妃那呢?不要过去请安?”这事其实我也想跟他静下来谈的,在经过之前息子香的事件后,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也好,说是后怕也行,总之我对那吕妃深深忌惮。希望能够避开了,远离勾心斗角,远离宫斗,是我求一片安宁之地的初衷,哪怕不合所谓的礼仪。
阿平一时没作声,眸光落向那处施工的人,等了片刻才听见他幽远而道:“兰,我不会再让你置身危险之中,哪怕只是可能。以后你都不用去母妃那,这个地方也没人敢来随意传唤你,若在这宫中连为你辟一处静地都没能力,那我也太无用了。”
果然知我莫若他,我那一问便知我心中所想,能够如此最好。不过我听阿平话中有话,不由问出疑惑:“为何说这里没人敢来随意传唤我?”
“这是皇祖母原来的寝殿。”
皇祖母?他的皇祖父是朱元璋,皇祖母自然就是朱元璋的皇后,是……那历史上名声赫赫的马皇后?不用看史书,关于这位马皇后的事还是略有所知的,她是郭子兴的养女,早年嫁给朱元璋后便陪他南征北战,患难与共,后来开创了明朝之后她成了皇后,可依旧保持节俭朴实的生活作风。而朱元璋对这位皇后也十分尊敬与恩爱,别人的话可能听不进去,可马皇后的话他总能听取意见。是故当马皇后病逝后,朱元璋十分悲恸。
我环看了一圈,难怪在这皇宫里会有一处静地呢,由来如此。
忽而也对这位已故的皇后产生敬意,俗语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后来明朝的国力以及她贵为一国之母的身份,当是锦衣玉食,过得庸隆华贵才是,怎会像她这般择一处这样的地方起个很普通的名字,并且吃穿用度都极其节俭呢。
第147章 我与马皇后像?
只是,我更感疑惑了:“既是如此重要的地方,我又怎能随随便便住进来?”
阿平回说:“是我去央了皇祖父恩准的,此处自皇祖母故去后就再没人入住过,隔了十三年了,皇祖父怕睹物思人而从没上这来过,只定期叫人打扫。如此即便是母妃亲临,都不敢再拿你怎样了。”
确实,既是朱元璋准的,那我就是有了皇帝的照拂,吕妃再不喜我也不敢妄性而为,否则她就是抗皇命,也是拿自己的将来与儿子的前程在做赌注了。因为一个我,这代价未免太大,更何况……“你和你母妃是不是吵过了?”我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很肯定。
阿平也不瞒我:“去她寝殿大闹了几回,要她把人交出来。”
我怔了怔,“交什么人?”
“刘清!若非她在母妃旁边多嘴煽风点火,又何至于发展到今天这局面?打从你进宫时初次去拜见母妃时,就拿了香囊要来害你,被我给拦了却还变本加厉,偷偷瞒着我将你传唤过去,而在我的寝殿里还布了眼线,这一桩桩事我都要清算。”
沉默了片刻吐出事实:“可她是你的乳母。”
“是,她是我乳母,我一向敬重她,去银杏村时也只带她一人随同,可她却不知宽厚为本,对你从来就偏看。这些都还能忍受,可我无法容忍她鼓吹母妃以这般手段来迫害你。”
阿平说到这眸光回转向我,眼神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凝我良久才缓缓道:“那日我回来时看见你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发虚,几乎迈不动脚。后来你又一直昏迷不醒,哪怕江老头一再跟我保证你体内药性已除,会很快醒来,可我仍然害怕你就这么一直睡着。当时我真的恨,若她不是我母妃我定然不会放过,也恨我自己,怎么大意到连在你身边按个信任的人都不曾,让你一人孤独地躺在地上。”
当时那情景只要回想起,还依旧会有钝痛从心头泛起。确实那会挺无助的,最想见的人也是他,可当时他还在朱元璋那,徒留我一人摔在地上意识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