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低沉平静的语气,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有着非得到答案不可的执着。
乍见他鹰眸里的坚持,阳黧差点兵败如山倒,险些就要脱口喊出:我才没瞒你什么,只不过我就是小黑炭嘛!
情急之下,阳黧连忙打了个呵欠,一头钻进被窝,“哎哟,我好困呀,不早了,睡了睡了。”
“……”避重就轻的赖皮教罗修武一阵气结,可始终压抑的情愫,却又让他舍不得再对看来颇累的她连番追问。
“好好睡,别踢被。”低叹一声,将被子拉盖到她颈部,罗修武转身才要离去,衣袖旋即被扯住。
“陪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
圆圆大眼放闪光,软软嫩嗓卖娇萌,赖耍脸皮装可怜,轻而易举的三招便成功达阵,顺利地让他留下来哄她睡。
正文 第十六章
时至傍晚,天边的霞光已如血般的赤红色,洒进重重宫殿内的光线绚烂得教人不敢逼视。
“黧丫头在太尉府都住了一年多,不知太尉何时才打算奉旨成婚?”半卧在长榻上的严炽书,手里捻着一只酒杯,只是杯中的酒液已被饮尽,此刻被他慵懒地勾在长指上。
离榻几步之遥的精雕檀椅上,罗修武向来冷肃的神清因微醺而显得松懈,“时机未到。”
“成婚还看时机,这借口未色也太烂。”三人之中最不胜酒力的玄殷,一张斯文俊脸红得不成样,出口便是极尽挖苦。
“修武,你真看不上阳黧那丫头吗?”
“不是。”抓过酒壶舀满了手中酒杯,罗修武回得漫不经心,微提的薄唇却因浮现在脑海的娇俏身影而扬起了浅弧。
“那你倒是说说,做啥到现在还不迎娶黧丫头?她虽非国色天香,可对你那片真心倒是半点不假呀。”踩着微醺的步伐,玄殷晃到了罗修武面前,双手搭着其肩,作势晃了晃。
“真心吗……那值几两重?又有几分真实?”面对玄殷可笑的挑衅举止,罗修武不怒反笑,看向窗格外的鹰眸像深不见底的潭,敛藏的清绪似蛰伏的妖兽,随时准备伺机张狂。
“修武,这么多年了,难不成你还惦着那女子?”
一句话像投入潭底的石子,瞬间溅荡出水花,隐匿的妖兽轰然窜出。
那年,青涩的男孩与纯真的女孩因世交而有了情愫,悄悄地互许终身,然而当男孩在人生第一场战役中夺得了漂亮的成绩,突来的宫变却让他一夕之间失去了家,成了逃犯的他被迫四处躲藏,悲绝的心却仍惦着她。
当他排除万难潜入女孩房中,换来的却是她的失声尖叫以及往死里打的群殿,皮开肉绽的痛楚他忍住了,却止不住听到她唾弃其家门落败,势利的将爱当成攀附权贵的筹码时的心痛。
自那时起,男人再不相信所谓的爱,被失势太子救下的他,开始过起了在刀口下舔血的日子,沉稳内敛的霸气、潜藏不凡的武魄让他在无数的战役中成就了“炼狱战神”这号人物。
世人皆以为战神没有心,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冷血是他必须戴的面具,就像那总覆在面上的胡狼战盔,看似杀气悍厉的血红狼眼下始终淌着滴泪。
他从来不是好战的,战争也一直是他最厌恶的,和平更是他唯一盼望的结果。奈何乱世当前,盛世的永恒历史仍需仰赖战争来创造。
然而不敢去相信,并不代表心中那份渴望就此消失,只是年少轻狂的倾心付出却遭狠狠践踏的过往,让他宁可就此空着一颗寂寞的心尝着孤单,也绝不让自己再陷入遭背叛的苦。
“修武?”
“喂,叫你哪,神魂飘哪去了?”
被玄殷一记拍肩,罗修武这才将思绪自过往的回忆里唤回,即便那脆弱只是一闪而过便随即被敛藏,严炽书仍是敏锐地发觉了。
搁下手中酒杯,严炽书离了榻,走至他身畔,真心道“不是每个女子都那般的。”
“是吗……”淡淡地低喟了声,罗修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神清又恢复惯有的清冷,“可还记得上回我失踪的事?”
“我的老天爷呀,你该不会又想把南越余孽利用个孩子骗取你的恻隐之心,趁你掉以轻心时再下手刺杀你那回事,拿来套在黧丫头身上吧。”一听到罗修武又提起这事,玄殷顿时给气得酒都消了大半,忍不住扶额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