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玲儿所述扶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下缻铃轩的所有物事,香炉里的炉灰还未来得及清理,深灰色夹杂着微不可查的黑色颗粒,她捻了一点嗅了嗅既而走到下人的所宿的偏房,窗棂夹缝中残余少许同样的香灰。
内殿青铜菱花镜旁置着一个紫檀雕花首饰盒,琳琅满目的珠翠钗环,奢华精绝“宓妃娘娘那晚用哪只簪子挽的发?”
玲儿赶忙上前小心翼翼自首饰盒中翻查,不由喃喃自语“奇怪,簪子…”
而后仿佛想到什么吞吞吐吐的说道“大抵…娘娘…把最喜…带…带走了。”
“哦?什么式样的簪子。”
“皇上亲赐的点翠簪,青鸟传心事。”
……
出了缻铃轩,沿着芍药圃去往庆华宫的方向,隔着一带翠竹两名小宫女窃窃私语,只听一个道“咱们还是绕着晶玉斋走吧,近日晶玉斋一直不太平,前面那株芙蓉树前据闻前不久有人拜祭贤妃烧过纸钱。”
“宫中一向最忌讳这件事,这可是死罪,再说晶玉斋空置多年,并未有什么不妥。”
“宓妃娘娘故去突然,无伤无病的,我听缻铃轩伺候的人说,宓妃娘娘临死时穿着白色舞衣,金丝海棠花瓣落了满身,神态安详,你说奇不奇,贤妃娘娘去时穿了一件白色底子绣满大红金色海棠的宫衣,宫里都在传贤妃冤魂难安,前来索命呢。”
“我就说宓妃娘娘整日骄纵跋扈,神采奕奕的模样怎么就一夕之间故去了,不过贤妃娘娘不是产后虚亏加之小公主忽然卒去,忧郁成疾才…怎么会冤魂索命呢?”
“宓妃娘娘入宫的那一年先是逾礼晋封,后是兴建缻铃轩,贤妃娘娘诞下小公主时皇上因观赏宓妃娘娘新排的歌舞晶玉斋更是不曾踏足一步,名字也不过礼部拟好之后贵妃娘娘随意指的,同年不仅小公主夭折,贤妃娘娘亦香消玉殒了。”
“竟有此事?”
“贤妃娘娘故去之后,晶玉斋内所有花木一夜之间全部枯萎,那颗芙蓉花树所开芙蓉花一年红似一年,宫内都说那是贤妃娘娘精魂所托之处。”
“姐姐,咱们莫要多说了,这些鬼神乱语若是被有心人告到贵妃娘娘那里咱们十条命也不够死。”
耳听脚步声愈行愈远,录薄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葛菀笑着摇头“不过短短两日,宫里便流言四起,信口胡言之语搞得宫内人心惶惶。”
“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哪里都不缺煽风点火乐做壁上观的人。这事姐姐可否不要禀报贵妃娘娘。”
“如今宫中诸事繁杂,些许小事自是不应劳烦娘娘。”
扶黎举目望着那棵硕大的芙蓉花树,虽植于殿外但枝叶繁茂遮住大半个晶玉斋“不若先行去晶玉斋走走。”
葛菀顺应的点了点头,寂静无人的大殿,一尘不染的青石板,除去一颗芙蓉花树果真再无一株花木,艳阳烈日无空荡荡的华丽宫殿寸草不生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晶玉斋自贤妃故去花木枯萎,这棵芙蓉花树倒是一年比一年繁盛。”
“不知贤妃娘娘为何单单那晚托梦淑妃娘娘”扶黎状似无意道“真是巧了。”
“那日是贤妃生辰,贤妃娘娘生前与淑妃交好。”
“原是贤妃娘娘生辰?姐姐果然聪慧,这些旧事怕是没几人记得。”
葛菀抿唇一笑不再答话,芙蓉花树树根夹缝残余一些未被清理干净的灰烬,扶黎捏起一撮泥土。
除去香火气隐隐夹杂着一股酒香气,不似平常宫中佳酿,玫瑰花香压过了酒香,光洁粗大的树干有几道横七竖八的刮痕,树皮已经愈合凸起显然已有些年岁,稍稍往上粗壮的树干正中有一道深深凹进去的缝隙,似乎一刀穿过芙蓉树正中心。
葛菀在旁拿着帕子拭了拭额间的汗,已近午时,日头确实有些烈了,恍然之间幽深缝隙中间有一抹亮光,扶黎凑近些许原是嵌在珠钗上的黑矅石,借用指力拔出的瞬间,一泓鲜血流了出来,缓缓蔓延浸透了杂乱无章的刮痕。
葛莞大惊失色“青鸟传心事怎会在此?这是……”
她用手指蘸了一滴凑到鼻子旁闻了闻肯定的说道“确实是鲜血无疑。”
“如今这晶玉斋愈发邪性了,是不是有心人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