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纤细的手指颤抖着不敢触碰那道伤口,拉开他胸前的衣襟果未出她所料,旧伤裂开浸透了白色纱布,他略微用力握了握羽墨的手示意无事犹豫不绝回道“念芷……扶黎善后。”
没有听到回话,窗外的风雨不见丝毫减缓的趋势,几根翠竹咔擦一声断了,他轻咳着走到窗前声音沙哑“谁让她去的?”
声音平和的令人发慌,那双眼睛毫无波澜,没有任何情绪,这是他及其不悦的惯常表现,景皓慌忙回禀“扶黎知晓蝶魅的底细,武功更是远在我之上,权衡利弊,她很合适。”
“哦?是吗?”很轻很淡的反问“这些话是她说的?”
“是。”
丑时三刻,青鸾服侍景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咬着嘴唇浸湿帕子清理着他胸前崩裂的伤口,一时屋内静默无言。
萧辞写了两张药方,吩咐下人去厨房熬药,提笔蘸墨又写了几封书信,耳间轻微的声音让他执笔的手抖了抖,一滴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墨花模糊了其间笔迹,青鸾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打开了檀木门。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凌乱的发垂至腰际,雨水顺着光洁的额头滑至消瘦的下巴,整个人宛若出鞘的利剑,在暗夜中泛着森森寒意。
李述清理包扎好伤口本来坐在椅子上看到扶黎入门急切问道“念芷怎么样了?”
她拉开怀中的黑色披风,小小的人儿瑟缩在她怀中竟然睡着了,骤然的光亮念芷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李述眸子咻然亮了软软的唤了一声“爹!”
李述赶忙自扶黎手中接过念芷牵动伤口皱了皱眉头,一双小手却依旧攥着扶黎的衣领怯怯道“姑姑没有骗我,念芷会听话的。”
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念芷乖。”
李述悬而未决的一颗心总算放下紧紧抱着念芷,眼眶中隐有泪花转动,长着胡茬的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发微微摩挲,声音真挚恳切“在下在此谢过姑娘搭救小女之恩。日后姑娘若有何差遣,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只是奉命行事,将军不必如此。”
“王爷,建业一事…”
“你和念芷安心在王府住下,好生养伤,其他诸事容后再议。”萧辞出言打断,李述重重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念芷本就有先天不足之症未免淋雨着了风寒只好尾随王府侍婢先行回厢房歇息。
扶黎挽在臂上的披风滴着粘稠的鲜血,浓重的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房间,夜行衣绞出的雨水都是血红色,行动之间身后蔓延出一道湿漉漉的血痕,她伸手理了一下额间的发,白皙纤细的指节,血滴沿着指尖缓缓流过诡异魅惑。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青鸾何曾看到扶黎这般宛若暗夜修罗的模样,浑身仿佛被血浸透一般,疏离冷漠。
“不是我的血。”她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
“他们可有留下其他线索?”景皓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些死士留着亦是祸害,杀了。”扶黎噙着笑意的眸子瞬间冰冷“带头人逃了。”
“全部杀了?”
“恩。”
“另一波暗卫呢?”
“有去无回,难道还留着他们回去?”扶黎垂着眼帘,睫毛上挂着未干的雨水“是敌非友,已然明了。
林野,李述乃司马云朗的左膀右臂,从三品怀远,定远将军,大半军权旁落,轻则左右朝廷变幻,重则改朝换代,手握兵权乃当前首要大事。通敌叛国一案牵扯之人越多于他而言越有利,不费一兵一卒足抵千军万马。
谁知道隐在暗中伺机而动的人又有多少呢?”扶黎挑眉一笑,景皓对上她的笑容整个人心里直发毛。
“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先行告退。”萧辞依旧执笔而书,淡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檀木门合上之时,王府侍婢端着汤药递给了羽墨,她用白瓷勺搅动了几下浓稠的汤药“我总对她放不下心。”
“她剑法凌厉,暗器竟然比那人的蝴蝶镖还要快上一分,步步杀招直取要害,用的却是最普通不过的蛾眉剑法,只是快到了极点,抵御攻击收招剑法是青华的华豫剑法,不过一招,若非青鸾旁人怕是看不出来。”
“她可真是不简单。”羽墨冷冷一笑“除去带头人,无一生还,做事不留后路对我们留有后招,处心积虑接近公子是何目的?沉冤旧案?”